南北两地,相隔万里,双生兄妹竟在同一片夜空下,同时遭遇致命袭杀!
戈壁滩上,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黑衣死士人数虽逐渐减少,但攻势愈发疯狂,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清漓在陈长风和韦筱梦以及几名护卫的拼死保护下,几次惊险地避开刀锋。
她强迫自己冷静观察,发现这些刺客的攻击并非完全针对她个人,更像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冲破防御,制造混乱,似乎……还试图靠近队伍中装载着某些仪器的车辆?
难道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她,还想破坏堪舆定位的仪器?
她猛地看向国师方向。果然,那边承受的压力也极大!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佯攻清漓,却在陈长风格挡的瞬间,猛地掷出三枚乌黑的梭镖,直射向正在一辆马车旁试图保护车内仪器的钦天监副监正!
那副监正武功寻常,眼看就要避无可避!
清漓心头一紧,几乎要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比她反应更快!
是陈长风!
他竟完全不顾自身防御,身形如电,猛地扑向那名副监正,长剑挽起一团炫目的剑花!
“铛!铛!”两声,两枚梭镖被击飞。
但第三枚,却因角度太过刁钻,“噗”地一声,深深扎进了陈长风的左肩!
“嗯!”陈长风闷哼一声,身形踉跄了一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青色的官袍。
“陈大人!”清漓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忘记了喉咙的疼痛,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
那名偷袭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狞笑,再次举刀扑向似乎受伤不轻的陈长风后背!
“小心后面!”清漓急得用手语疯狂比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却根本无法出声提醒!
眼看那刀就要落下——
“小心背后,一把似沙砾般粗糙的声音响起。
原本踉跄的陈长风闻声,仿佛背后长眼,头也未回,握剑的右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向后一刺!
精准!狠辣!
“呃……”那黑衣人前扑的动作猛然僵住,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心口透出的剑尖。
陈长风面无表情地抽出长剑,黑衣人的尸体软软倒地。
他这才缓缓转过身,左肩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但持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冽如冰,扫视着剩余的刺客,那股凌厉的杀气竟让周围的黑衣人动作都为之一滞!
清漓呆呆地看着他肩上的伤和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他……他到底是谁?
………………
南疆驿馆。
在沐芸夫人诡谲的用毒手段和王府死士的拼死反击下,刺杀的清羽的刺客终于被尽数歼灭或制服,只留下几个活口也立刻咬毒自尽。
房间内一片狼藉,血腥味混合着药粉的奇异气味弥漫开来。
清羽瘫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胸腔。方才的惊险一幕幕在他脑中回放,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
沐芸夫人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脉象,眉头紧锁:“公子受惊了,心脉波动剧烈。快取我的安神丸来!”她语气急促,显然情况不妙。
侍女慌忙在翻倒的药箱里寻找。
沐芸夫人一边安抚清羽,一边对守在一旁、身上带伤的侍卫长厉声道:“立刻彻查!这些人能精准找到此地,必有内应!还有,速将此地情况飞鸽传书禀报王妃和王爷!”
“是!”侍卫长脸色难看,领命而去。
清羽看着满地狼藉和尸体,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世子”之位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尊荣,更有这致命的杀机。
而妹妹……妹妹她去的天山,是否比这里还要危险?
巨大的恐惧和对妹妹的担忧席卷了他。
……
戈壁滩上,战斗也接近尾声。
在陈长风受伤后愈发凌厉的反击和护卫们的合力围剿下,最后几名黑衣死士也被斩杀殆尽。
营地一片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员痛苦的呻吟声。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清漓立刻冲到陈长风身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焦急地看着他依旧插着梭镖、血流不止的左肩,用手语急问:【你的伤!怎么样?】
陈长风因失血而唇色发白,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无碍。他目光扫过营地,快速下令:“清点伤亡,加强警戒!检查仪器是否完好!”
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那些皇家护卫竟也下意识地听从。
国师玄诚子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地看着陈长风的伤口:“陈大人,多谢出手相助。你这伤……”
“皮肉伤,无碍。”陈长风打断他,眉头紧锁,“国师,这些人训练有素,不像寻常匪类,倒像是……军中出来的死士。而且,他们似乎意在破坏仪器,延缓我等行程。”
玄诚子抚须沉吟,脸色更加难看:“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及时赶到天山啊。”
清漓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不断下沉。军中死士?破坏仪器?这背后的水,比她想得更深!
她再次看向陈长风,他正忍着痛,自己抬手握住了那枚梭镖的尾端。
“你……”清漓想阻止他。
陈长风却对她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猛地一咬牙!
“噗!”梭镖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带出一溜血花!
他身体晃了一下,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却哼都未哼一声。早有随行的太医上前,迅速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清漓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和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的染血凶器,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更疼了,心里也堵得厉害。
今夜若非他……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她默默地走过去,从韦筱梦手中接过一碗清水和干净布巾,递到正在包扎的陈长风面前。
陈长风抬眸看她,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接过布巾,低声道:“多谢郡主。”
清漓摇摇头,用手语认真道:【该我谢你。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陈长风看着她清澈眼眸中的感激与后怕,还有那因消瘦而更显突出的倔强,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一个翰林编修,保护郡主是他的分内之事?清漓心中疑虑更深,却知此刻不是追问之时。
营地经过初步整顿,伤亡统计出来,护卫死伤十余人,损失不小。仪器倒是完好无损。
夜色更深,经过这番惊心动魄的袭杀,无人再有睡意。加强了守夜的人手,众人围着篝火,心情沉重。
清漓抱着膝盖坐在火边,劫后余生的恐惧、对兄长处境的担忧,不知是否因为双胞胎有所感应,她总觉得今晚,清羽那边也有事发生………
对陈长风身份的疑惑,以及喉咙依旧灼人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疲惫不堪,却又毫无睡意。
陈长风包扎好伤口,换了件干净外袍,走到她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
清漓疑惑地看他。
“药王谷的清润丹,对喉疾或许有效。”他的声音因失血和疲惫有些低哑,却依旧平静,“含着,莫吞下。”
清漓微微一怔,接过瓷瓶,倒出一粒珍珠大小、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碧色药丸。她依言放入口中,药丸瞬间化作一股清凉甘洌的汁液,缓缓滑过灼痛的咽喉。
那难以忍受的如火灼烧感,竟真的被这股清凉缓缓压了下去,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已大为缓解,至少不再痛得那么撕心裂肺。
她惊讶地看向陈长风。
陈长风并未看她,只是望着跳动的篝火,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肩上的伤处,隐隐有血色渗出。
“臣,刚才遇险时,仿佛听到了郡主出言提醒?”他轻声道。
清漓握紧了手中的瓷瓶,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我好像是喊了,但是好像没有发出声音。」清漓以手语回复道。
“那可能是臣听错了,毕竟…方才太乱了……”
清漓对这一点并不在意,毕竟这辈子她哑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又望向南方漆黑的天幕。
哥哥,你那边……可还安好?
夜色茫茫,双生之劫,仿佛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