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肯定学不会。
苦力强低头看看手里的钱，抽出三十块，走下台阶，把剩下的放回桌上。
“太多了，说好三十，我只拿三十。”
街坊们有的对苦力强刮目相看，更多的觉得他傻。
饭都吃不饱了，还讲什么原则！
苦力强回到台阶，把钱递给包租婆，“欠你的三个月房租。”
包租婆嘀咕两句‘死脑筋’，一把抓过钱塞进兜里。
张曜宗没去动桌上的钱，又对围观的街坊说道：
“还是那句话，谁有本事愿意教两天，自己站出来，钱在这儿，觉得自己的功夫值多少就拿多少。”
街坊里有两人眼神闪烁，张曜宗注意到了。
不过他们最终没站出来，不知是觉得本事不够，还是别的顾虑。
张曜宗不在意，转向包租婆等人：“开始吧？”
包租婆走出人群，扬了扬下巴：
“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赖账，但得先摸摸你的底子，看从哪儿教起。”
说完，她脚下一蹬，人如羽毛般轻飘飘跃上高台，冲张曜宗勾勾手指。
态度傲慢。
这是她退隐后第一次当众出手。
阿星立刻凑上来献殷勤：
“老板，要不要我先上去试试这肥婆？”
包租婆眼神一冷，盯住阿星，目露凶光。
“人家是试我的本事，你上去是挨打还是试她？”
虽然老板想跟这群乡下人学功夫，但阿星不觉得他们能有多厉害。功夫嘛，他小时候也被江湖骗子忽悠着练过。
也就那肥婆刚才跳上去的样子有点唬人。
张曜宗白了阿星一眼，脚下一踏，施展少林轻功，人也轻盈地飘上高台。
这临时台子一米四高，二十多平宽。
他这一手让包租婆神色凝重——看来这小子是真有两下子……
台下的阿星看得两眼放光，老板不愧是老板，飞上去的姿势比肥婆帅多了，潇洒利落。
不过……老板该不会真是神仙吧？
台上的张曜宗扫了眼包租婆，转而朝台下的苦力强、油炸鬼和裁缝胜喊道：想试我的功夫？一个人可不够看，怕你们摸不清底。都上来吧，别磨蹭。
三人交换着眼神。昨日斧头帮的人离开后，他们这些武林中人才相互坦白身份。此刻他们心里直犯嘀咕：包租婆竟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小龙女，包租公则是神雕大侠杨过。眼前这小子胆子不小，面对这样的绝顶高手还敢口出狂言？
包租公在台下轻笑：既然人家叫你们，就去呗。摸清底细才好传艺。
得了这话，三人再无顾忌。裁缝胜褪去平日的阴柔，铁环叮当作响：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儿别怨我们。油炸鬼的长枪红缨翻飞，五郎八卦棍的传人此刻枪出如龙。苦力强依旧沉默，只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手。
包租婆吐掉烟蒂，新点一支：可以开始了？
张曜宗摆开太极架势：
这动作让夫妇二人同时怔住。太极拳？包租婆差点习惯性抄起拖鞋，又硬生生忍住。包租公环抱双臂冷笑：班门弄斧。
怎么？瞧不起太极？张曜宗催促道。
四人眼神交汇，最后由苦力强率先发难。他如离弦之箭腾空而起，右腿直踹心窝。谁知刚入张曜宗周身三尺，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被柔劲带得团团转，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
苦力强拼命想要摆脱控制，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纵着。台下的阿星瞪圆了双眼，震惊得合不拢嘴。
武功！真正的武功！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神奇的功夫！
阿星激动得揪住自己的头发，眼前苦力强在张曜宗掌控下被迫行动的画面让他难以置信。台上的包租婆和包租公同样目瞪口呆。
“可以啊！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包租公忍不住惊叹道。
见状，裁缝胜和油炸鬼再不敢轻视，立刻冲上前去。油炸鬼枪法凌厉，长枪如龙，煞气逼人。裁缝胜的铁拳紧随其后，洪家铁线拳刚猛霸道，招式大开大合。
然而，裁缝胜的拳头刚逼近张曜宗三米之内，便感到一股无形的阻力，犹如打进了粘稠的泥潭，力道瞬间被卸去大半。
“太极拳竟有如此诡异的力量？”裁缝胜心中骇然。
另一边，油炸鬼的遭遇如出一辙。他试图以长枪解救苦力强，可枪尖刚接近张曜宗，便被一股莫名的斥力阻挡。他正惊愕之际，苦力强突然一脚踢来，将他踹飞出去。油炸鬼借长枪之力勉强稳住身形，但脸上火辣辣的脚印却让他恼羞成怒。
“苦力强！你到底帮谁？要切磋也别挑现在！”
苦力强满脸无奈，一边被动抵挡裁缝胜的攻击，一边喊道：“我控制不了自己啊！胜哥，下手轻点！”
包租婆和包租公看得瞠目结舌。
“这 是太极拳？”包租公怀疑自己练了个假太极。
眼看三人接连吃亏，包租婆不再犹豫，飞身而上，戴着戒指的拳头直取张曜宗面门。然而刚一靠近，她便感受到那股古怪的斥力。
“这和我老公平时的太极拳完全不一样！”她震惊不已。
还未等她反应，裁缝胜突然大喊：“小心！”包租婆匆忙防备，却猝不及防被苦力强一记重拳击中腹部，整个人倒飞而出。
包租公慌忙跑去扶妻子，气急败坏地吼着。
裁缝胜！你发什么疯！连我老婆都敢动手！
裁缝胜吓得直哆嗦。这可是包租婆啊，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今天竟然结结实实给了她一记重拳，这下完蛋了，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手忙脚乱地解释：真不怪我啊！我都喊了当心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像是有什么力量拽着我的手往包租婆脸上招呼。
包租婆不甘示弱，凌空一蹬栏杆借力翻身回来，顾不得腹部的疼痛，深深吸了口气，胸口顿时隆起老高。
啊——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骤然爆发。
台上的张曜宗早有防备，见她要使出看家本领，指尖捏着一粒花生米暗运内力。
花生米破空而去，穿透音波直射包租婆大张的嘴里。狮吼功瞬间被破，包租婆捂着喉咙咳得直不起腰，好半天才把那粒花生米呛出来。
趁这工夫，张曜宗已闪到她跟前，咧嘴一笑，大脚丫子直接踹在她脸上，把她再次踢下擂台。苦力强三人也没能幸免，被金刚腿横扫，像沙包似的飞出擂台。
这还是他手下留情没用内力，否则这几个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包租公扶起老婆，盯着张曜宗赞叹：好身手！
小子，你这太极拳跟谁学的？江湖上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师承何门何派？
张曜宗跳下擂台，阿星带着阿骨屁颠屁颠跑来拍马屁。
他得意洋洋道：太极拳是跟卖馒头的阿梅姑娘学的。谁说非得有门派？我黄竹坑出来的。
黄竹坑？众人面面相觑，都记下这个听起来像是武林圣地的地方。
阿星暗自盘算：老板功夫这么俊，能不能跟他学两手？
少说废话，我赶时间。既然试过身手了，你们谁先来教我？
苦力强几个还在远处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眼前就剩包租婆一个。包租婆推开丈夫，攥着那颗花生米，神色复杂地盯着张曜宗。
江湖多年的狮吼功，竟被一粒花生米破了，她不由怀疑人生。
我先来。包租婆沉着脸走上前，刚要讲解狮吼功要诀，却被张曜宗抬手打断。
稍等。他转头朝阿星招了招手。
阿星立刻凑上前。
“老板，您有什么安排？”
“待会儿他们教我的时候，你也仔细听着，你不是一直想学功夫么？机会摆在这儿，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张曜宗对他说道。
接着又转向包租婆：
“我学武带个人旁听，没问题吧？”
包租婆：……
“搞得跟真能学会似的。”
包租婆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也没反对。
阿星却兴奋得不行，简直想当场给老板磕个头，甚至想喊声爹！
又是帮他找童年骗他的老乞丐，又是让他翻身逆袭，现在居然还给他学武功的机会，这样的老板上哪儿找？简直就是再造之恩！
包租婆烟不离手，又点上一根，继续讲解起来。
说是教，其实就是随口说说狮吼功的练法，注意事项，以及这门功夫的特点和运用时的要点。
就这些内容，包租婆硬是讲了好几个钟头。
一包烟都快抽完了。
包租婆接过老公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瞥了眼张曜宗和阿星，见两人眉头紧锁，便清了清嗓子道：
“行了，理论大概就这些。练武讲究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想两天学会一门功夫？做梦呢，真当自己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啊？”
包租婆吐槽完，又补充道：
“不过既然答应教你两天，就不会反悔。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吧。”
说完往老公搬来的太师椅上一坐，倒有几分宗师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