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忙碌的学习、夜训和“机友社”的生意中飞逝，转眼就到了期中考试周。
学业压力骤然增大，连一向精力充沛的李壮和王磊也蔫了不少，晚自习后恨不得立刻爬回宿舍睡觉。
夜训的强度不得不暂时降低。赵震山虽然不满，但也知道轻重缓急，将训练内容调整为以恢复性体能和基础桩功为主，减少了高强度的对抗练习。
“脑子都他妈锈住了！还练个屁！”赵震山看着四人哈欠连天的样子，没好气地骂道，“考完试再收拾你们！滚回去看书！”
四人如蒙大赦，赶紧溜回教室啃书本。
张晨风虽然也累，但得益于荣叔所授呼吸法的调息效果和日益增强的精力，状态比李壮他们好上不少。
他白天高效复习，晚上抽空处理“机友社”的线上订单（宋峰负责技术维护和沟通，李壮王磊负责跑腿），倒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张晨风稳居年级前十，数理化接近满分，语文英语也有长足进步。
宋峰依旧稳定在年级前二十，理科优势明显。
苏晚晴毫无悬念地再次拿下年级第一，总分高得吓人。
郭晓雯文科强劲，理科稍弱，但也挤进了年级前五十。
钟栎瑶和赵文佳在文科班也名列前茅。
李壮和王磊则在及格线边缘惊险徘徊，被严老师狠狠训了一顿。
成绩公布后，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赵震山的“魔鬼”夜训立刻恢复，而且强度加倍，仿佛要把考试期间欠下的“债”连本带利讨回来。
“废物！几天不练，软得像滩泥！”赵震山的怒吼再次响彻小院。
李壮和王磊被操练得哭爹喊娘，但这次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赵震山似乎觉得常规训练已经不够“刺激”，开始引入新的“实战”内容。
这天晚上，训练进行到一半，赵震山忽然叫停。
“光练不打，假把式。”他冷冷扫视着四人，“今天晚上，给你们加点实战料。”
四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志刚拿出四个眼罩，扔给他们：“戴上。”
“教头……这是要干嘛？”李壮颤声问。
“少废话！戴上！”赵震山厉声道。
四人只好乖乖照做，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听我口令！”赵震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向前十步走！……停！向左转！……散开！间隔五米！……好，站稳了！”
四人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赵震山要做什么。
“接下来，”赵震山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我会攻击你们。用你们这段时间学的东西，格挡，闪避，反击。不准摘眼罩！谁先倒下，谁今晚加练两小时！”
话音刚落，李壮就感觉一阵恶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双臂交叉格挡！
“砰！”一声闷响，小臂剧痛！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操！谁打我？！”李壮又惊又怒地吼道。
没人回答他。黑暗中，只听到拳脚破风声、闷哼声、以及狼狈的躲闪脚步声！
王磊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扫中，疼得他“嗷”一嗓子跳起来，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我倒了！我倒了！别打了！”王磊赶紧认怂。
“废物！加练两小时！”赵震山的喝骂声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
宋峰屏住呼吸，努力用耳朵捕捉周围的动静。他听到左侧有极细微的脚步声，立刻向右侧闪避，同时下意识地使出一个这几天刚学的格挡动作。
“啪！”他的手臂似乎挡开了什么，但肋下随即传来一阵刺痛，被不知从哪来的另一击戳中，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弯下腰去。
“反应太慢！预判错误！加练！”赵震山的声音冰冷。
张晨风凝神静气，将呼吸法运转到极致，努力排除杂念，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听觉和身体对气流的感知上。他感觉右前方空气流动有异，身体下意识地向左后方滑步，同时右手向外一拨！
“嗤——”他的指尖似乎擦过了一个急速移动的物体，卸掉了一部分力道，但肩膀还是被余力扫中，火辣辣地疼。
“有点意思了！”赵震山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但攻势毫不停歇！更密集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
张晨风在黑暗中左支右绌，将这段时间领悟的听劲、卸力技巧发挥到极限。他不再试图硬抗，而是像一片风中落叶，随着攻击的气流飘荡、旋转、格挡、闪避，虽然依旧挨了不少下，疼得龇牙咧嘴，但竟然勉强支撑了下来，没有像李壮他们那样被瞬间放倒。
几分钟后，攻击骤然停止。
“摘了吧。”赵震山的声音恢复平静。
四人气喘吁吁地扯下眼罩，只见赵震山气定神闲地站在场地中央，仿佛刚才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与他无关。李壮、王磊、宋峰三人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张晨风也好不到哪去，浑身酸痛，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感觉怎么样？”赵震山问。
“教头……您下手也太狠了吧……”李壮揉着肿起来的胳膊抱怨道。
“狠？”赵震山冷笑，“真遇上事儿，敌人会跟你讲规矩？会给你亮招式的时间？黑灯瞎火，人多手杂，才是常态！练武不练眼，不练耳，不练反应，练个屁！等着挨揍吗？！”
四人沉默下来，仔细回味着刚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体验。确实，那种失去视觉、完全依靠本能和听觉反应的感觉，与平时对练截然不同，更加凶险，也更加……实用。
“从今天起，每周加一次夜战训练。”赵震山宣布，“什么时候你们四个能在老子手下撑过十分钟不倒，什么时候算入门！”
虽然嘴上叫苦不迭，但四人心里都明白，这种“实战”训练虽然残酷，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它逼着他们将平时所学的零散招式融会贯通，逼着他们提升反应速度和临场应变能力。
接下来的日子，夜训变得更加丰富多彩（或者说惨无人道）。除了常规的体能、拳法、桩功，每周一次的“黑暗实战”成了保留项目，每次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但四人的反应、听劲、以及在这种高压下的心理素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
李壮和王磊渐渐学会了在黑暗中依靠声音和气流进行粗犷但有效的防御和反击，虽然依旧挨揍最多，但至少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放倒。
宋峰则将他数据分析的头脑用在了复盘上，每次训练后都会拉着张晨风分析赵志刚的攻击模式、频率和习惯，试图找出规律，虽然实战中依旧手忙脚乱，但闪避的成功率确实提高了。
张晨风进步最快，他已经能偶尔在黑暗中捕捉到赵志刚的攻击意图，并进行有效的格挡和闪避，甚至还能凭借直觉进行一两次颇有威胁的反击，引得赵志刚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小子灵性”。
夜训的成果，不经意间也影响到了白天的生活。
一次体育课篮球对抗，李壮在争抢篮板时，被对方一个壮实的中锋故意用肘子暗算。若是以前，李壮肯定结结实实挨一下，但经过夜训的洗礼，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腰胯一沉，肩膀微微一顶，卸开了大部分力道，同时脚下步伐灵活一转，不仅没被撞倒，反而卡住了更好的位置，轻松摘下了篮板球！那个中锋自己却因为发力过猛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李壮反应这么快。
李壮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得意地冲王磊扬了扬下巴。
王磊在另一次防守中，也被对方后卫用假动作晃开了重心，眼看就要被突破，他却凭着这段时间练出的核心力量和平衡感，硬生生拧回身体，一个大步回追，一巴掌将球扇出了界外！引来一片惊呼。
张晨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欣慰。夜训的苦，没有白吃。
然而，就在他们逐渐适应这种高强度、多内容的训练节奏时，荣叔忽然把张晨风单独叫到了一边。
“小子，你最近练得有点飘了。”荣叔看着他，目光深邃。
张晨风心中一凛：“师父，我……”
“劲是有点样子了，但形散了。”荣叔打断他，“心思太活，老想着取巧，基础的东西，反而落下了。从明天起，每晚加练一小时静桩，雷打不动。什么时候站到‘物我两忘，劲力自生’，什么时候再练别的。”
静桩一小时？还要站到“物我两忘，劲力自生”？张晨风头皮有些发麻。他知道，这是荣叔看出他最近过于追求技巧和反应，忽略了最根本的根基修炼，在敲打他。
“是，师父。”他不敢有异议，恭敬应下。
于是，张晨风的夜训时间又延长了。每晚在其他三人解散后，他还要独自在院子里，迎着夜风，默默地站桩一小时。
枯燥、疲惫，但却能让他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重新体会身体内部的细微变化和力量的根源。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荣叔的教导，总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