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那株郁金香的气息蔓延在院落里,月光如水,繁星随着人的一呼一吸频频闪烁,像是人们跳动的心脏,那般躁动,又那般克制,星光倒映在小池塘中,亲吻着水中雀跃的鱼儿,静谧了时光,治愈了创伤,于是岁月便在这镜花水月中悄无声息地流逝掉,如同那些生命中的过客,一去不复返……
在收拾干净了的屋内,林小白与苏婉莹促膝长谈着。他牵起苏婉莹的手,神情严肃认真,“婉儿,我要将我的一切都告诉你!我本是来自上界,神农鼎的传承世家,误入轮回井,才来到了下界荒域碧云宗……”
他的表情凝重,一字一句,真情流露,而后,他又将自己在乱星渊的这十年和盘托出,毫无隐瞒地告诉了苏婉莹,包括对于宋卿音的感情,也毫无隐瞒。
在谈及宋卿音之死时,林小白又回想起了当日的那一幕,几近哽咽地陈述着,声泪俱下。
苏婉莹此刻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不悦,而是给予了林小白极大的包容,往事已逝,再去深究已没有意义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能够在一起。十年后的重逢,二人早已不是普通的道侣关系,他们的心紧紧相连,已经产生了类似于亲情的一种情感。
在林小白将这十年的跌宕起伏讲述后,他眼神与苏婉莹对视着,十分复杂。
“婉儿,你会介意我这十年吗?是我不够纯粹,对不起……但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林小白无比坦诚,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怨恨你。”林小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等待审判。
许久后,苏婉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语气轻柔道:“小白师兄,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是你的了,你能将一切告诉我,就能说明你内心的坚定,我怎么会责怪你呢?……就让这十年随风去吧,相比之下,现在更重要!”
林小白的内心好像在一瞬间便融化了,他激动之下,将苏婉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气息,在陶醉中依依不舍。
“小白师兄,你抱得太紧了,松开些好吗?”
“我不松,就不松……”
“别抱着了,你可以……可以亲亲我。”
这一刻,林小白再也忍不住了,如同一头饿狼般将苏婉莹扑倒,于是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迷离,这十年的压抑,就要倾泄。
夜色撩人,在一间小小的房间内,夜的激荡与摇晃淋漓尽致地挥洒,以至于沉迷于这夜色中的人都舍不得去睡眠,狠狠配合……
夜色褪去,东方终于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二人才相拥着睡去,等到醒来,已是黄昏,他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来到院落中,只见墙角旁,原本孤独的郁金香又多出了许多的同伴,开满了院落,滋润了夕阳。
温叶就在那里给那些盛放的郁金香浇着水,发现林小白与苏婉莹后,轻轻回眸,将发鬓别在耳后,冲着二人笑了笑。
……
之后地一个月内,南野冥元宗在徐苦江的带领下飞速崛起,将原本属于南野冥元宗的领地全部夺回,那些当年叛逃的宗门和背叛过南野冥元宗的人,都得到了残酷的报应。
徐苦江因此感到大快人心,于是设宴,全宗欢庆。宴会上,林小白与徐苦江喝得大醉。
“小白老弟啊,我徐苦江能有今天,你得算头等功!要是没有你,我还在那个破峡谷里被关着呢……来,走一个!”
“徐老哥你这话就见外了昂,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也就是个瘸了腿的凡人,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来,干!”
苏婉莹这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责怪,“少喝点,你啊,喝起酒来就是没数。”
在这融洽的气氛中,一切安详,现在的林小白,有修为,有地位,有朋友,有相伴的人,他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家的味道!
然而,林小白的精神识海中,那尊九层浮屠塔的锁链“砰”的一声,又断裂掉了一根锁链,至此,只剩下最后一根锁链苦苦支撑。
下一秒,整个识海便开始了剧烈的晃动,血色海水激荡翻涌,侵蚀着那为数不多的蓝色海域,也在尝试抹杀林小白的神智。
“呃……啊!——”
热闹的宴席上,林小白忽然捂着脑袋惨叫一声,这一幕,将一旁的苏婉莹吓坏了,立刻搂住林小白,关心问道:“小白师兄,小白师兄你怎么了?”
林小白在苏婉莹的怀中挣扎着,一把将其推开,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惨叫绝然。而后,只见他浑身血气萦绕,充斥着煞气,黑袍白发迎风狂舞,抬手一指间,引动血色雷霆轰然砸落。
徐苦江被吓得当即醒酒,手中法诀捻起,撑起一道灵力墙壁挡住血雷,而后袖袍中一条白色绸缎飞出,将林小白整个人缠绕捆绑起来,又在他眉心处轻轻一指,于是林小白便昏厥过去。
……
宗门大殿外,冒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苏婉莹在焦急中苦苦等待,此刻林小白已被徐苦江带入到大殿内查看情况。
许久后,大殿的门才缓缓推开,苏婉莹顾不上擦拭身上的雨水,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只见林小白躺在大殿中央,赤裸着上半身,几道古老繁杂的黑紫色符文自其心脏处蔓延了全身,一旁的徐苦江则愁眉不展。
“徐宗主,小白师兄他怎么样了?”苏婉莹担忧道。
徐苦江轻叹一声,“小白他在乱星渊时,曾炼化过一滴大巫之血,这邪物的原主正在尝试夺舍小白,依我的判断,一旦小白到达天阳境,就会被立刻夺舍……我已将那大巫之血的力量暂时封印,现在基本无碍了,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弟妹啊,你先将小白带下去,让他好好休息,我再去查阅一些古籍,想想办法……”
苏婉莹将林小白抱起,沉默着离开了大殿,在陆续降临的雨点中,她好似看不透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了,为什么安详永远只是片刻,而生离死别又来得那么突然,好像只是一朝之隔,就可以让一个饱满的灵魂变成一副空洞的皮囊,从此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