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可不是演的！”黑眼镜把手绢一甩，顺势往旁边的藤椅上一坐，赖洋洋地说，“反正我们俩也没地方去，你这院子这么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睡大街吧？再说了，多个帮手总没错，万一那西沙的海底下有什么猫腻，咱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他说着，还冲张启灵使了个眼色。张启灵依旧没说话，却很配合地往门口挪了半步，那架势，活像只要顾倾然说个“不”字，他就能立刻把门堵上。
顾倾然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客房还有两间，要住可以，规矩得懂——别在院里抽烟，别乱翻我东西。”
“得嘞！”黑眼镜立刻满血复活，蹦起来就往客房冲，“我住东边那间！”
张启灵朝顾倾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也跟着进了院子。
顾倾然看着两人的背影，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唇角的笑意藏不住——也好，多两个知根知底的人，总比单打独斗强。只是这黑眼镜的“赖皮”功夫，还真是名不虚传。
顾倾然望着两人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指尖在手环上轻轻一点，虚拟光屏无声展开，上面跳动着两组复杂的生理数据。她眉头微蹙，低声对系统道：“把扫描结果再调出来看看。”
光屏上立刻浮现出详细的分析报告，红色警告标识刺眼地闪烁着：【目标一：张启灵。体能阈值远超常人，但机体存在多处陈旧性不可逆损伤，脏器功能衰减速度异常，凝血因子活性仅为正常水平的37%，存在自发性出血风险。】
【目标二：黑眼镜。视觉神经损伤严重，依赖外部辅助矫正；长期慢性失血导致重度贫血，血小板计数偏低，骨骼密度相当于七十岁老者，存在多处未愈合的隐性骨折。】
顾倾然指尖划过屏幕，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轻轻咋舌：“这哪是身体，简直是用绷带勉强捆住的空架子。”寻常人要是摊上其中任何一项，恐怕早就撑不住了，这两人却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翻山倒斗，实在是……
“系统，标记他们的身体指标变化，一旦出现急性异常立刻提醒。”她关掉光屏，望向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那些藏在皮肉之下的暗伤。
这两个人，到底是熬过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才活到现在？
她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厨房——或许，从今天起，得在食谱里多加点补铁和凝血的食材了。有些事不必说破，但能帮一把，总是好的。
顾倾然打开地下室的储藏柜，里面整齐码着一排排贴着标签的陶罐，打开其中一个，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是她特意调制的固本汤，里面加了当归、黄芪、何首乌等温补药材，最适合调理劳损的底子。
她舀出几勺药料，又从角落的匣子里捻了几片黄连，看着那黄澄澄的切片，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这玩意儿苦得能让人皱眉，但清热燥湿的功效最好，对付他们体内常年积累的郁火正合适。
“多加点，反正良药苦口嘛。”她边说边往砂锅里撒，黄连的苦味瞬间混着药香漫开，连旁边择菜的张阿姨都忍不住回头：“倾然，这药是不是太苦了点？”
“没事，苦才有效。”顾倾然笑着盖上锅盖，“阿姨，您把那只白斩鸡多淋点葱油，再炖锅小鸡炖蘑菇，要烂乎点的，青椒炒肉多放蒜。”
“知道了，这是给那两位客人准备的吧？”张阿姨手脚麻利地处理着鸡肉，“看他们俩瘦的，是该多补补。”
顾倾然没多说，只看着砂锅里翻滚的药汤，想象着待会儿两人喝药时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开饭时，黑眼镜一闻到香味就蹿到桌前，盯着油光锃亮的白斩鸡眼睛发亮：“嚯，顾小姐这待遇，比五星级酒店强啊！”
张启灵也落了座，目光在那碗黑漆漆的药膳汤上顿了顿。
“先喝药，再吃饭。”顾倾然把两碗药膳推到他们面前，笑得一脸真诚，“补身体的，趁热喝。”
黑眼镜端起来闻了闻，眉头立刻皱成一团：“这啥啊？苦得呛鼻子！”
“良药苦口。”顾倾然挑眉，“喝不喝？不喝这桌菜可没你们的份。”
张启灵没犹豫，端起碗就往嘴里送，刚喝一口，喉结明显地滚了一下，脸色似乎白了半分，但硬是没吭声，一口接一口地往下咽。
黑眼镜看着他那模样，咬了咬牙，捏着鼻子猛灌一口，顿时苦得直伸舌头，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的妈！顾倾然你这是放了多少黄连？想苦死我啊！”
“不多，就一把。”顾倾然笑眯眯地夹了块白斩鸡给他，“吃口肉压一压就好了。”
黑眼镜赶紧塞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你这哪是补身体，分明是报复！绝对是报复我赖在你家！”
张启灵已经喝完了，正默默地夹着青椒炒肉，只是耳根微微泛红，显然那苦味确实够呛。
顾倾然看着他们一个苦得龇牙咧嘴，一个强装镇定却眼底带涩的样子，低头扒着饭，肩膀忍不住轻轻抖动——这恶趣味，果然没白折腾。
不过笑归笑，她看着两人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调理身体急不来，先从这一碗碗带着“特殊味道”的药膳开始，总能慢慢补回来的。
顾倾然倚在门框上，看着院里两人——一个正被药汤苦得直转圈，一个默默坐在石凳上看天，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包吃包住包治，还能解闷，多划算。”她心里嘀咕着，转身回了厨房。锅里还温着新熬的甜汤，加了冰糖和银耳，特意给那俩“药罐子”准备的。
黑眼镜闻到甜味，立马凑过来：“顾小姐，这才是人喝的东西嘛！刚才那药简直不是人受的！”
顾倾然舀了一碗递给他，慢悠悠道：“苦药之后的甜，才更甜。再说了，免费住我这清雅小院，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张启灵接过汤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抬眼看向她，眼神里似乎多了点说不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