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健从土里爬出来时，左臂从肩头到手指只剩下白玉般的骨头。
半边肋骨暴露在空气中。
左腿的膝盖以下筋肉全无。他引以为豪的尾巴也齐根断掉。
如同一具半身腐烂的骷髅。
得益于灵骨化形经的持续强化，身体总算没有散架。
可黄健还是不敢乱动。
取出银镜照了照，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槽！头盖骨都露出来了，从脸颊就能看到牙花子。这特么还能算是活人？”
足足过去半小时，他总算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系统回归时送了一瓶九阳生肌散，但是他不想用。
无论是系统不地道的行为还是九婴的遭遇，都让他充满警惕和抵触。
有灵骨化形经和回春术，体内还有龙珠。就算没有外力也能慢慢恢复。
“老仙儿，你没事吧？”
呼日勒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黄健离开迁徙队伍后，狼神的气息也随之远去。不用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丽娅担心他的安危，又怕贸然传话引他分神。直到现在才让呼日勒试探一下。
黄健嘴里满是苦涩，语气却尽显轻松：“遇到一点小事，得耽误一段时间。你们带着队伍先走。我办完事情会追上去的。对了，还有几个部落的首领，没找你们麻烦？”
呼日勒明显松了一口气：“朝格图被阿丽娅捅了一身血窟窿，其他人也被我们教训一顿。除了幽影首领，都放了。”
阿丽娅成为首领之后，看问题的角度发生很大改变。已经不再执着于快意恩仇了。
狼族大迁徙，需要有人吸引其他种族的注意。
朝格图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幽影首领……已经确认阿丽娅的三个哥哥都是他毒害的。
他将在萨满的治疗术下遭受一百次剥皮之刑。最终钉在木架上，缓慢而痛苦地死去。
黄健了解情况后，心底稍安：“杀死狼神的凶手已经伏诛。狼神的神格消散了，狼族不会再受制于人了。”
“真的？老仙儿威武！”
就连呼日勒听到这个消息都雀跃起来。
黄健感觉阵阵困意袭来，打了个漏风的呵欠：“好了，我得睡一会儿。你们忙！”
说完就主动结束通话。
他受损的不仅仅是身体，精神也受到世界意志的波及。
出于动物本能，恢复的最好方法就是睡觉。
在沉睡之前，他还是强打精神，用泥土包裹住九婴的尸体，将其沉入地下。
至于九婴身上的珍稀材料和妖丹……
黄健见识过天威之后突然有些索然无味了。
“尘归尘，土归土。既然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为你收尸也算是尽到同乡之谊了。”
他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重新钻回土坑。用浮土把自己封起来。
一睡就是三天。
还是被饿醒的。
修复身体需要摄入大量的能量。
再次从泥土下探出头，外面已经变了样子。
盆地底部没了冰火交融的奇景。周边流淌过来的水流汇聚成一个浅浅的水塘。
看样子，再过几个月就能形成一个湖泊。
埋葬九婴的位置只剩下一个浅坑。
尸体不知被谁挖走了。
九婴从神明身上抢走那么多神器，被人刨坟也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水火天灾有没有干掉哪个倒霉蛋。
如此恐怖的范围攻击，就算轰杀神明，恐怕也保不住神格。
黄健思绪乱飞。
遇到两个老乡，都把这个世界比喻成囚笼。
就是不知道真龙有没有系统。
根据时间推算，系统跑路以后九婴就带着劫掠神格崛起。
等九婴死亡，系统又主动回归。
也就是说，九婴和黄健使用的可能是同一套系统。而且他还被系统当成了备胎。
“槽！老子是备胎？你个渣系统！”
黄健忍不住骂了一句。
九婴打破界域障壁时，他已经重伤濒死了。但仍能感觉到九婴被神格拉扯回来的一幕。
正因如此，系统提示他吸收两枚神格时，他才毫不犹豫地出手毁掉。
但是……如何剔除自己的神格呢？
黄健感觉伤到脑子了。
事情处处不合理，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思维陷入闭环，浓浓的困意再次袭来。
他只能匆匆吃下一些东西，陷入沉睡。
等黄健再度醒来，裸露的骨头表面长出一层透明的筋膜。
尝试着动了动。
由于没有筋肉牵引，身体很不协调。可至少不用担心散架了。
黄健歪着身子爬出土坑，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没从其他部位漏出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哎，这副模样还怎么见阿丽娅？”
如果他现在混入死灵生物的大军，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黄健取出宽大的罩袍套在身上。
腰挂酒葫芦，背上墨晶棺材。
感觉走路时身体很不协调，又在库存中寻找充当拐杖的东西。
当巨大的死神镰刀出现在手中时，黄健怔了一下，把自己逗乐了：“嘿，这下屎神真变成死神了！”
离开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盆地。
里面的积水已经有了湖泊的雏形。
“或许若干年后，这处凶地会变成适宜生存的宝地，被某个迁徙而来的部落称为母亲湖吧……”
黄健摇了摇头，蹒跚着朝狼族的迁徙队伍走去。
他不想以现在的样貌和阿丽娅相认，但也不想离她太远。
就吊在队伍后面，等身体慢慢康复。
“笃！”
系统的播报声在黄健心中响起：“系统升级完成，开放全新的商城界面。请宿主查收！”
黄健理都不想理它。
“笃！发布一条系统任务。请宿主追寻狼族的迁徙脚步，任务奖励琼浆玉液100斤。”
“笃！检测到宿主启程追寻狼族。完美完成系统任务，酒水已存入宿主的瀚海葫芦！”
“什么玩意儿？”
黄健脚步一顿。
他都不想搭理这破系统了，咋就把任务奖励发下来了？
怎么有一种舔狗放弃白月光，白月光却跪下唱征服的感觉？
黄健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这东西叫瀚海葫芦？”
拔开塞子闻了一下。
里面的火龙酒果然换了。
“奶奶的！曾经的我你爱搭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黄健没舍得扔掉葫芦，把酒全都倒在地上。
正要继续赶路，系统播报声再度响起：“笃！发布系统任务，请宿主先迈右腿。任务奖励，小熊牌电单车！”
黄健的右脚没受伤，走路时自然要先迈右边。
本来迈出的脚都快落地了，听到系统任务，立即收回脚。
系统终于绷不住了。
连敲木鱼的声音都省略了，直接变成豁牙子的老头音：“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啊。哪个大好青年在系统面前不是跟傻……乖乖听话的？再这样，本系统可要与你解绑了！”
黄健翻了个白眼，全然不理系统叨逼叨。
一瘸一拐地朝夕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