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最心疼的就是大娘子留下的这一儿一女,无有不应的,立即起身。
边走还边絮叨,“这还没到四月呢,那就用得上凉茶了,喝花茶吧,杏子做的花茶你妹妹都夸好喝。”
等林嬷嬷走了,宁淮景一屁\/股坐到躺椅边上,推了把宁小啾,“你让给哥哥躺一会,我半个时辰跑了十几个坊,累死我了。”
宁小啾也躺够了,从善如流地起身坐到一边的软凳上,边吃桃花糕边随口问,“你干嘛去了?”
然后突然想起闺学的骑射场,又接道:“今晚开始,咱不去城外那破地方了,换个地方练。”
“啊?去哪儿?”自觉已成半个武功高手的宁淮景质疑,城中还有能练得开他的地方?
“闺学,骑射场无人看守,正好,也不用我拎着你翻城墙。”
“……妹妹,你觉得,我一个大男人,去闺学合适吗?”
“是不合适,我又没让你白天去。”
白天是闺学,晚上就不是了呗,妹妹不就是这个意思?
宁淮景继林嬷嬷后尘,踏上无言以对的道路。
算了,哪练不是练,反正有二妹妹在,量闺学的人也抓不到他。
宁淮景也是个心胸豁达的,自己想开了就扔到一边,凑到宁小啾身边,神神秘秘道:“二妹妹你知道我跑了十几个坊是为了什么吗?”
“为啥?”宁小啾很有经验地捧哏。
“哥和你说,这事,满京城的人都不及咱兄妹俩,你有没有信心?”
“宁淮景,你有点傻,”宁小啾看傻子一样看她哥,果然爹傻傻一窝,“我有信心一拳打死你,你信不信。”
宁淮景被妹妹怼了,敢怒不敢言,也不卖关子了,道:“我回城的时候,听很多人说东大街出了高额悬赏令,两万银子啊,妹妹,你知道吗,哥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悬赏有两万两银子的,当年悬赏叛将牛世达才二千两,整整差十倍啊,妹妹你知道两万两银子是多少吗?这么大一堆!”
宁淮景兴奋地展开双手臂,划出一个小山一样的大圈,与父亲妹妹如出一辙的杏仁眼闪着晶亮的光芒。
两万银子,可以换两千两金子,确实好大一堆。
宁小啾眼睛也亮晶晶,“悬赏什么的?抓叛将?”
抓凶犯,她可以。
“是不是,是不是?”宁淮景就知道,妹妹定然比他还激动。
等他告诉她抓谁肯定她会高兴地蹦起来。
得意接道:“对咱兄妹俩来说,简直手到擒来,今天东大街云阳公主的云间雅室起火了你不知道吧?就是云阳公主悬赏的,原本是一万两,后来大皇子也出了一万两,谁第一个抓住放火的凶手,谁就能当场拿走两万两,我都看见了,银子就堆在雅室废墟旁边,娘哩,好大一堆,银光闪闪,差点闪瞎我的狗眼。”
听到东大街雅室,本来兴奋起来的宁小啾一下子萎了。
放火的人就是她自个,她抓个锤子!
“不干。”宁小啾果断拒绝。
“啊?”宁淮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怕妹妹没听清两万两银子是多少,“那可是整整两万两银子,有咱园子里那假山那么大一堆,你不想要?”
“不想。”宁小啾斩钉截铁。
看着宁小啾,宁淮景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妹子,不会又变回去了吧?
迟疑地伸出爪子,在妹妹额头出其不意地戳了一下,戳得挺使劲的,宁小啾的脑袋都被他戳歪了。
若还是现在的妹妹,她只会斜着眼瞅他一下就完事。
若是以前的妹妹,会立即还手抽他一巴掌,顺便骂他一个时辰。
宁小啾对同类拥有极强的包容心,对自家哥哥,骂不还口做不到,打不还手可以有。
因为,以她目前所接触这些人看来,没有一个身怀元素力量的,说是弱鸡一点不为过。
跑得慢,力气小,就那三个凶徒,她一脚踹飞三个不费力的。
宁淮景这样的,练一辈子也抵不过她一拳。
她倒是想揍他,可就怕一个控制不好力道,打飞了他还好,万一不小心打死了,咋整?
果然妹妹只是瞪了他一眼,没反手抽他就是好妹妹。
宁淮景放心了,既然妹妹对银子不感兴趣,他自己也抓不到放火的贼,只能咂咂嘴,深表遗憾,“那好吧,既然你对两万两没想法,那就算了,唉。”
“……”对银子有很大想法的宁小啾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瞅着她哥一脸的心疼,突发奇想,“要不,你去投案?就说是你放的火,等领了银子,我再去把你救出来。”
“啊?”宁淮景傻傻地张大嘴,这也行?
不说不觉得,一说宁小啾竟觉得还真的可行。
对啊,妹妹放火和哥哥放火有啥区别?都是一家人,对吧?
双眼放光地盯着她哥,好像她哥就是一座金山,宁小啾豪气万千,“你放心,你前脚进去,我后脚就偷偷救你出来,一个时辰都不耽搁的,不,半个时辰,咋样?”
不咋样。
不是,话题为何偏到他身上来了?
他明明是来怂恿妹妹去抓纵火犯的,怎么就变成让他去投案了?
宁二娘你刚刚不是说不想干,不想要吗?
肯定是她觉得抓不到纵火犯,但又想很想要两万两银子,竟然把主意打到她亲哥身上了。
你还是人吗?!
宁淮景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恐惧地把拳头塞到自己嘴里,大声控诉。
“明明不是我放的火,你让我去投案,你知道纵火罪罚有多重不?故意纵火烧民宅和官宅的判三年徒刑,超过五十两银子损失的要流放两千里,损失一百两或者烧死人了,判斩刑,呜呜呜,你还是我亲妹妹吗?你竟然为了银子让你哥去投案,你是觉得我活够了吗?”
别问宁淮景为何把纵火罪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小时候曾因厨房饭食问题,半夜火烧伯府大厨房。
因为烧的自己家的厨房,巡城卫没逮他判刑流放,只让他大清早站在府门口,面朝东方,大声背诵这条律令一百遍。
不到十岁,他的脸就丢没了。
“谁活够了?宁大朗你活够了?”
安宁伯的大嗓门突地从门口传来,把红烧肉都惊得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