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日一身鹅黄常服,妆容简单,黑发松松绾就,只戴了束发的一支点翠华盛,慵懒又端丽的居家模样。
看着穿一身湛蓝襦裙的宁小啾,和穿藕荷宽袖长衫的女儿并肩而来,青春靓丽的模样,让丽昭忍不住有点惋惜。
若早知道宁家二姑娘是如此人物,她定早早让圣人下诏定给自家二郎。
可惜她也和那些人一样被风评所误,也以为宁二娘不堪为媳。
想想自己傻儿子这几天念叨宁二娘的次数,丽昭心酸又想笑,让他就知道外出游什么学,好姑娘都被他自己耽搁了,怪得了谁。
再想想袁悦娘的儿子,嗐,也怪不得宁二娘在那么多公子里独独抱着他跳水,不提学识文采,光那副随了他娘的容貌,承远就算拍马也追不上。
“娘亲,”罗明钰拉着宁小啾过去,“你盼了好久的宁二姑娘,幸不辱命,我可算给你请来了。”
丽昭抬手把宁小啾的手接过去,让她坐到软垫上。
笑道:“我可真是盼着你们小姑娘能来作客,看见你们,就好像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没有一天能老实在宫里待一天的,日日跑出去和友人赏花品茶骑马踏青,袁大娘那会还组了个诗社,当时在京中甚至能与当年的状元楼一较高下。”
宁小啾被长公主软绵绵的手拉着,竟然没觉得不适。
有种大姐姐的暖意,甚至是她两世都没有感受到的,那种梦中类似于妈妈的温情。
再听她轻言细语的温柔嗓音,宁小啾看了眼罗明钰,有点晕乎乎。
啊,罗明钰日常就是这样被妈妈拉着手?羡慕。
提到袁大娘,宁小啾毫无反应,丽昭就想,嗯,看来袁悦娘也没难为这未来儿媳,那自己就不用和稀泥了。
长公主不知道,其实有那么一种可能,是宁二姑娘压根不晓得袁大娘是哪个大娘。
而且,长公主提到的什么赏花品茶骑马踏青这些活动,目前她就完成了一个赏花,有点搭不上话,还有诗社,那是啥玩意儿?
“说起状元楼,”罗明钰接过话道:“再有十天就放榜,是不是三年一次的赛事又该开了?”
“怎么,你又想去试试?”丽昭揶揄女儿。
状元楼每每春闱放榜前十日,会在楼里办一场面向京中文人的竞赛。
赛事不一定是哪一类,或者是在琴棋书画中择一种,或者是四样全选,总之是能引起男女老少参与兴趣的项目。
罗明钰性子孤傲,唯喜雅人四好,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
状元楼顾名思义,没两把刷子的人还真不敢去挑战。
而三年前罗明钰就去参加了书画两项,两项虽然没拿到头名,倒也得了安慰奖。
看这样子,是不服气徐家姑娘拿了头名,憋着劲儿要在今年一鸣惊人呢。
罗明钰也想起了上届的失利,忍不住道:“若不是徐大郎偷偷买通三个裁官,我那诗词与字画哪一点比徐问嫣差?”
丽昭拍拍女儿的手背,“捉贼捉赃,咱又没有亲眼所见人家买通裁官,不过是道听途说,再说,这赛事原本就是状元楼为搏宾客搞得噱头,你还真当考状元呢。”
“既然面向城中所有人的比赛,当然要以公平服人,不然状元楼不是在砸自己招牌?”
“妹妹说得可真是!”
外面突地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随即,罗承远就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宁小啾,先给母亲请安,又给宁小啾见礼,“几日不见,宁二姑娘风采依旧。”
宁小啾对罗承远印象不错,因为她觉得这罗二郎有些地方和宁大朗很像,比如不大聪明的时候。
也礼貌地起来还礼,一本正经鹦鹉学舌,“几日不见,罗二郎风采依旧。”
每次这种需要礼尚往来而做不到临场发挥的时候,宁小啾就会照葫芦画瓢,林嬷嬷教她的,巨实用。
“啊,哈哈哈。”
罗承远先是一愣,随即仰头笑得跟个傻子似得。
他就说宁二姑娘是个妙人,果然,每次看见她都会得到不一样的开心。
罗明钰早就知道宁小啾喜欢鹦鹉学舌,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学得一模一样,也是忍不住笑。
丽昭长公主看着两个笑得开怀的儿女,眼眶竟然有点发热,无论她的人生有没有遗憾,只要她这一对儿女能永远这么开心就够了。
“好了,阿远,客人面前你笑成这样子像话吗,”丽昭摁住笑得毫无形象的儿子,赶苍蝇似得挥挥手,“你那几个同窗也都早去了前院,你赶紧过去吧,别妨碍我们娘几个人说话。”
罗承远知道母亲今天是有事和宁二娘谈的,闻言也不多待,笑着告辞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一事又回头道:“宁二娘,阿钰,明儿状元楼和香满楼打擂台,你俩去观战不?到时我给你们占个地儿。”
“去,”罗明钰立即应,这是她三年来耿耿于怀的事,随后又征询宁小啾,“阿萩,你去吗?”
宁小啾有个重要的问题要确认,“去了就必须要弹琴作画写字吗?”
罗承远一看就知道她想什么,国子监里的学渣和她一样的表情。
努力压住嘴角,严肃道:“倒也不必担心,除了参赛者,观看者也可以进去,今年与往年不同,香满楼参与,京都两大酒楼对赛,人会更多,若不提前定位置,大概连声音都听不到。”
春闱已过,邦谍事件也得到解决,宵禁时间已经恢复春闱前的亥时到寅时。
状元楼与香满楼,一个在文华街,一个在兴安大街,两坊距离不算很近,也不知怎么就对上了。
罗志远说擂台会设在香满楼,大家只要在坊内玩乐,宵禁就阻止不了大家的热情。
到时人山人海的盛况可想而知,富贵人家大都提前预定附近观赛位置,只有没地位的普通人家才会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丽昭长公主也饶有兴趣问道:“今年香满楼也参与,两家又不在一起,怎么还打起擂台了呢?”
罗承远大咧咧摆手,“香满楼如今生意可比状元楼好,管他们怎么争呢,咱们就是去看比赛的,当然越热闹越好,我还觉得整个金乌大街的酒楼都一起打擂台呢,那简直没法想象,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