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见状竟也微微一怔,只觉眼前人影与传闻中身形矮小的天山童姥判若两人,这般娇美灵动的模样,俨然是绝色佳人,失神不过转瞬,他便回过神来,知晓此必是师伯巫行云,当即起身整理衣袍,拱手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弟子赵风,拜见师伯。”
巫行云抬眸望来,眼底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眉眼弯弯,嘻嘻一笑,声线清甜灵动,顾盼嫣然:“免礼吧,倒是个沉稳有礼的小子。”话音落时,娇俏神态间隐约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她少女容貌形成奇妙反差。
世人皆知天山童姥巫行云心性极高,傲视同辈,当年得逍遥派至阳内功心法,却偏要逆道而行,将其倒转修炼为至阴功法,更霸气易名为“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尽显其桀骜心性。
只是这功法她六岁便起始修炼,根基初定便入了至阴路子,身形自此定格,难再长高,纵是二十六岁时功法初成,体态依旧娇小。此番返老还童后,样貌更是回至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娇美动人,不见半分老态。
这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堪称逍遥派顶尖绝学,修炼条件极为苛刻,须得有最上乘的内功底蕴打底,方能引气入体,循序渐进。
功法主攻手少阳三焦经,凝练至阴真气,功力越深,威势越盛,大成之后更能容颜常驻,威能盖世。
可此功亦有致命弊端,修炼者每历三十年便要经历一次返老还童,返老之际功力尽散,形同废人,想要重修恢复,需日复一日打磨真气,每苦修一日便抵得上往日一年之功,且每日午时必须吸饮生血滋养经脉,方能稳固修为,稳步精进。
巫行云云鬓斜簪一支碧玉簪,容色清丽如瑶池仙姝,闻言时那双秋水明眸霎时笼上一层薄雾,纤手紧紧攥着腰间绣帕,指尖泛白,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他……他走的时候,可曾提过我半句?”
赵风垂眸颔首,语气沉缓如落雨敲竹:“无崖子师父传功之时,已是油尽灯枯,只勉力叮嘱我持七宝指环延续逍遥一脉,莫要让师门绝学蒙尘。
交代一些其他事后,他望着缥缈峰的方向怔忡良久,喃喃道‘师姐行云性子烈,秋水心思深,终究是我负了她们’,言罢便阖然长逝,神色倒也算安详。”
“负了……”巫行云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晶莹的泪珠终是滚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滴在青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抬眼望向赵风,目光里的悲恸渐渐沉淀为审视,凝声道:“七宝指环,取来我看。”
赵风依言解下腰间那枚玉指环,递到她面前。指环触手温润,其上七朵浮雕莲花栩栩如生,正是逍遥派掌门信物无疑。
巫行云指尖轻抚过指环纹路,眸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灵鹫宫主人的凛然威仪。
她霍然转身,对殿外朗声喝道:“传我号令!灵鹫宫九天九部、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所属,凡见赵风公子,皆如见我亲至,若有违抗,以门规处置,绝不轻饶!”
殿外弟子齐声应诺,声震山谷。巫行云这才敛了威仪,对赵风颔首道:“随我来,带你去见祖师爷留下的秘藏。”
说罢足尖一点,身形如惊鸿掠出大殿,裙摆翻飞间,宛若月下流萤。赵风不敢怠慢,施展出凌波微步紧随其后,只觉身旁少女身影轻盈飘忽,轻功造诣竟已臻化境。
两人穿过数重回廊,绕过冰封寒潭,最终停在缥缈峰后山一处藤蔓遮掩的石门之前。
巫行云抬手按在石壁凹槽处,内力催动之下,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石门缓缓开启,一股尘封百年的古朴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松脂与苔藓之味。
门后是一条幽深地道,两侧石壁上嵌着千年不灭的鲛油长明灯,昏黄灯火摇曳,将两人身影拉得颀长。
地道蜿蜒向下,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高逾百丈的宏伟石窟。
石窟穹顶钟乳石千姿百态,如龙腾,似虎跃,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四周石壁光滑如镜,显然是经人精心开凿而成。
石窟四壁还刻着数百年前旧主人的画像,有抚琴的雅士,有舞剑的仙子,神态栩栩如生,依稀可见当年逍遥派的风采。
“这石窟与地道,乃是祖师逍遥子当年耗费数十年心血建成,人力物力耗资巨万,绝非灵鹫宫这些婆婆姊姊们所能为。”
巫行云抬手指着满壁图文,语气中满是敬畏,“此处藏着逍遥派的武学精髓,我与无崖子、秋水、沧海四人,当年也只各得一二,便已足以纵横江湖。”
赵风举目望去,只见石壁上密密麻麻镌刻着无数图文,招式拆解精妙,心法口诀古奥,字迹苍劲飘逸,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韵。
巫行云走到一面石壁前,指尖点向最上方的文字,细细解说:“这是北冥神功,我派至高绝学,祖师所创,传于无崖子。
此功精髓在于‘海纳百川’,能吸纳他人内力化为己用,且毫无副作用,更能凝为北冥护体真气,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与人对敌时,既可吸人功力令对手不敢近身,又能以护体真气防身,还能将吸纳的内力转化为己用,反击敌手。江湖上的化功大法、吸星大法,皆是从此功残篇衍生而来,却远不及北冥神功的精妙。”
她移步至另一侧石壁,声音清脆如玉相击:“这是天山折梅手,乃是我赖以成名的绝技,需以深厚内力为根基,内功愈强,威力愈大。
它包含三路掌法、三路擒拿,共六路武学,却囊括了逍遥派武学精义,能包容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精髓。
掌法与擒拿之中,暗含剑法、刀法、鞭法等诸般兵刃绝招,变化繁复,天下任何招式,皆可化入这六路折梅手之中。”
“旁边这篇是天山六阳掌,乃是我派少有的刚猛掌法,却姿态优美,攻敌要害时,宛若翩翩起舞。
此掌法至少有九式,需阴阳二气相济方能领悟其妙,更与生死符相生相克,是化解生死符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