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剑气荒原深处，那四块巴掌大小、表面布满天然道纹的残碑碎片，在佛光、剑气、骨刺、罗盘光芒的牵引下，如同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剧烈震颤，上下沉浮，却始终无法挣脱。
王小仙站在战场中央，右臂抬起，因果幽冥臂的金纹虽然黯淡，但依旧顽强地亮着。他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目光扫过四周虎视眈眈的四方人马。
“诸位，抢东西，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他声音不高，但在死寂的荒原上却格外清晰。
“放屁！”幽冥殿监察司席老鬼鸮第一个厉声喝道，手中骨杖重重顿地，杖尖指向王小仙，“这碎片本就是我先祖血骨老人之物，如今物归原主，天经地义！小辈，识相的就滚开，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阿弥陀佛。”慧能和尚笑眯眯地双手合十，但眼中精光闪烁，“鬼鸮施主此言差矣。古战场无主之物，见者有份。何况这碎片与我佛门有缘，贫僧感应到其中蕴含的轮回道韵，与我佛门渡化众生、超脱苦海之旨暗合。此物，当归我佛门保管。”
“秃驴少来这套！”林昊天长剑斜指，剑气冲霄，眼神冰冷如霜，“这四块碎片，是我青玄宗先发现的。按修仙界规矩，谁先发现归谁。王师弟，你说是吧？”
他最后一句，是看向王小仙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
王小仙咧嘴一笑，没接话，反而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天机子。
“天机子前辈，您老怎么看？”
天机子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神色淡然，但眼中深处却闪过一丝精芒。他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依老夫之见，这四块碎片，关乎上古秘辛，因果重大。单凭任何一方，都难以参透其中奥秘，更可能引来灾祸。不若……暂且由老夫保管，待参透其中秘密后，再与诸位分享，如何？”
“哼，说得好听！”鬼鸮冷笑，“谁不知道你天机子最擅算计？碎片到了你手里，还能吐出来？做梦！”
“就是！”独眼壮汉也粗声粗气地附和，“咱们散修虽然势单力薄，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这碎片，咱们也要分一杯羹！”
四方势力，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气氛，剑拔弩张。
王小仙冷眼看着，心中冷笑。
这帮人，一个个说得冠冕堂皇，其实都是想独吞。天机子想研究碎片中的上古秘辛，鬼鸮想夺回“先祖遗物”，林昊天想拿碎片向宗门邀功，慧能和尚想用佛门功法“渡化”碎片中的道韵，独眼壮汉等散修则是纯粹想捞好处。
没有一方是真心想“分享”的。
“汪呜……他们体内的灵力都在加速运转，心跳加快，呼吸变粗。”黑爷蹲在王小仙脚边，幽蓝眼珠警惕地扫视四方，那双谛听之耳将每一丝细微的生理变化都听得清清楚楚，“鬼鸮的骨杖尖端有三道微不可察的裂纹，是刚才强行催动骨刺攻击时留下的隐患，现在还在渗血。天机子的罗盘背面缺了一角，是三十年前与人对战时受损，一直没完全修复。林昊天的剑气虽然凌厉，但运转时右肩会不自觉地微微下沉——那是他修炼《青玄剑诀》第九重‘风雷斩’时留下的暗伤，每次全力出手都会加重。慧能和尚的念珠有一百零八颗，但其中三颗色泽黯淡，是上次在裂隙深处被幽冥气息侵蚀所致，影响佛光威能。”
它顿了顿，继续道：“独眼壮汉那把鬼头刀，刀柄与刀身连接处有松动的迹象，刚才他说话时下意识握紧又松开，重复了三次，说明他自己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身后那个瘦小散修，怀里那瓶‘腐骨散’解药只剩三颗了，左手一直按在怀里，是在防备随时可能再次中毒。”
黑爷的声音又快又急，但条理清晰，将四方人马每一个人的状态、弱点、隐患，剖析得明明白白。
“咯哒……因果线在剧烈波动。”鸡哥也蔫蔫地缩在黑爷背上，但小眼睛里的金红光芒闪烁不定，死死盯着空中那四块碎片，“天机子和碎片之间的因果线最粗，他手里肯定有与碎片同源的东西，或者在很久以前接触过类似的道韵。鬼鸮和碎片之间的因果线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怨恨，那是血骨老人一脉修炼《血骨魔经》留下的印记。林昊天和碎片之间的因果线很‘新’，是刚刚建立的联系，但他身上有一道很古老的、与剑气相关的因果线，正在和碎片产生共鸣。慧能和尚和碎片之间的因果线最‘干净’，但也最‘霸道’，他在用佛门功法强行‘净化’碎片中残留的其他因果。”
鸡哥顿了顿，补充道：“那四块碎片本身，彼此之间的因果线正在疯狂尝试重连，但被四方人马的力量强行阻隔。碎片内部蕴含的道韵在冲突、对冲，再这么僵持下去，最多三十息，碎片可能会因为内部道韵冲突而……自毁。”
王小仙瞳孔微缩。
自毁？
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王小仙咧嘴一笑，右臂因果幽冥臂的金纹骤然亮起三分，左掌按在怀里的幽冥本源珠上。
珠子，微微一烫。
“既然谈不拢，那就……各凭本事吧。”
他话音未落，身形骤然暴退！
几乎同时——
“动手！”
“抢！”
“碎片是我的！”
四方人马齐动！
鬼鸮骨杖一挥，灰黑色的骨刺如暴雨般射向空中碎片，同时厉喝：“监察司所属，布‘幽冥骨牢阵’，困住碎片！”
七名幽冥殿精锐齐声应和，身形闪动，各站方位，手中骨杖顿地，灰黑色的骨粉如潮水般涌出，在空中迅速交织、凝形，化作一座巨大的、布满狰狞骨刺的牢笼，朝着那四块碎片当头罩下！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慧能和尚念了声佛号，手中念珠一甩，一百零八颗念珠洒出柔和的佛光，在空中凝成一张巨大的金色光网，也罩向碎片。“诸位施主，贪念是毒，执念是障，不如让贫僧替你们化解此劫。”
“秃驴休想！”林昊天长剑出鞘，青蒙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长达十丈的巨剑虚影，狠狠斩向那张金色光网！“青玄剑诀，风雷斩！”
“轰——！”
剑气与佛光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横扫，将周围地面犁出无数深坑。
“哈哈哈，打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独眼壮汉狂笑，鬼头刀抡圆，带着劈山裂石的狂暴气势，狠狠劈向那座灰黑色的骨牢！“给老子破！”
“铛——！！”
刀锋劈在骨牢上，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声。骨牢剧烈震颤，表面浮现无数裂痕，但终究没碎。
“机会！”天机子眼中精光一闪，拂尘一甩，那面旋转的罗盘骤然加速，洒下漫天淡金色的符文。符文如锁链般缠绕向碎片，同时他低喝：“玄机，地机，布‘天机锁灵阵’，隔绝内外，收取碎片！”
“是！”玄机和地机齐声应和，身形一晃，出现在碎片两侧。玄机手中竹简展开，竹简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银色符文，如活物般游走。地机手中罗盘高举，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洒下道道土黄色的光晕。
两人配合，竹简符文与罗盘光晕交织，竟在空中凝成一道半透明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屏障，将碎片与外界的力量暂时隔绝！
“汪呜！天机子的阵法在切断碎片与其他三方的联系！”黑爷急吼，“最多五息，碎片就会被他的罗盘符文彻底裹住，收走！”
“咯哒！但阵法有破绽！”鸡哥眼中金红光芒大盛，死死盯着那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核心在玄机和地机中间的位置，那里有两道符文运转不同步，产生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涟漪。用三成力击之，可破！”
王小仙想都没想，右臂抬起，因果幽冥臂金纹亮到极致，食指中指并拢，对着玄机和地机中间那道屏障核心位置，凌空一点！
“因果牵引，灵力逆冲！”
“嗡——！”
一股无形的因果之力顺着指尖涌出，精准刺入那道灵力涟漪。涟漪骤然扩大，如投入石子的湖面，波纹迅速扩散，冲击着整个屏障的结构。
“咔嚓！”
半透明屏障剧烈震颤，表面浮现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玄机和地机脸色齐变，拼命运转灵力想要稳固屏障，但已经晚了。
“破！”
王小仙低喝，指尖灵力再吐。
“轰——！”
屏障炸裂，漫天符文和光晕四散飞溅。天机子的罗盘猛地一颤，表面浮现数道细密的裂痕，光泽黯淡。玄机和地机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嘴角溢血。
屏障一破，那四块碎片再次暴露在四方力量的拉扯下，震颤得更厉害了。
“小辈，你找死！”天机子脸色一沉，拂尘对着王小仙虚空一点，“天机引，镇！”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玄奥推演之力的威压，如大山般压向王小仙。这威压不伤肉身，不毁神魂，却能干扰修士的灵力运转、神识感应，甚至……模糊对未来的判断。
是天机子独门的“天机引”秘术。
“汪呜！小心！这秘术能干扰听觉，制造幻听！”黑爷厉声咆哮，但那双谛听之耳在“天机引”的干扰下，听到的声音开始扭曲、重叠、失真。它甚至听到了不存在的厮杀声、惨叫声，以及……王小仙的求救声。
“咯哒！因果线被搅乱了！”鸡哥也急声啼鸣，眼中金红光芒在“天机引”的干扰下剧烈摇曳，看到的因果线开始模糊、断裂、甚至出现虚假的连接，“他在制造虚假的因果，干扰我的判断！”
王小仙只觉得识海一昏，眼前景象开始扭曲，耳中传来无数混乱的杂音。体内灵力运转滞涩，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变得模糊不清。
“天机引”的干扰，确实诡异。
但他咧嘴笑了。
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的金纹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地亮着。识海中，那两块已经炼化的残碑碎片，与空中那四块碎片产生着清晰的共鸣。这共鸣，是“天机引”无法完全屏蔽的。
“前辈，玩阴的？”王小仙嘿嘿一笑，左掌按在怀里的幽冥本源珠上，掌心灵力微吐。
珠子微微一烫，一股温润的幽冥之力涌入体内，强行冲开部分干扰。同时，他右臂抬起，因果幽冥臂金纹再亮，五指成爪，对着空中那四块碎片，凌空一抓！
“因果嫁接，碎片共鸣！”
“嗡——！”
他识海中那两块碎片剧烈震颤，爆发出强烈的道韵波动。这波动顺着无形的因果丝线，传递到空中那四块碎片上。
那四块碎片齐齐一震，表面道纹疯狂闪烁，竟暂时挣脱了四方力量的拉扯，齐齐朝着王小仙的方向，缓缓飞来！
虽然速度很慢，虽然依旧受到四方力量的阻挠，但……确实在移动。
“什么？！”天机子瞳孔骤缩。
“拦住他！”鬼鸮厉喝，骨杖再挥，更多骨刺射出。
“休想！”林昊天剑气再斩，直劈王小仙。
“阿弥陀佛，施主贪念太重，该渡化了。”慧能和尚念珠再甩，佛光化作金色锁链，缠向王小仙。
独眼壮汉也挥刀劈来，刀光如匹练。
四方人马，竟然暂时放弃了互相争斗，齐齐攻向王小仙！
显然，他们都意识到，王小仙这个“变数”，才是最大的威胁。
“小仙！”苏清寒急喝，冰魄剑舞成一团银光，淡蓝剑域全力展开，在王小仙身前凝成一道厚实的冰墙。
“铛铛铛铛——！”
骨刺、剑气、佛光、刀芒，齐齐轰在冰墙上。冰墙剧烈震颤，表面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苏清寒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依旧死死撑着。
“长生，无双，灵儿，掩护小仙！”她清叱。
“明白！”顾长生巨盾横移，挡在苏清寒身前。凌无双厚背砍刀泛起暗红血光，赤灵儿血镜高举，镜面血光流转，三人将王小仙护在中央，死死挡住四方攻击。
“汪呜！碎片离咱们还有三十丈，但移动速度在变慢！”黑爷急吼，那双谛听之耳在混乱的攻击声中，依旧精准捕捉着碎片的每一丝动静，“天机子的‘天机引’在干扰碎片和小子识海碎片的共鸣！鬼鸮的骨刺在碎片周围布下了‘骨灵禁’，在强行拖拽碎片！林昊天的剑气在切割碎片移动的轨迹！慧能和尚的佛光在‘净化’碎片与小子之间的因果联系！独眼壮汉的刀气在制造乱流，干扰碎片飞行！”
“咯哒！碎片内部道韵冲突加剧，最多十五息就会自毁！”鸡哥也尖声啼鸣，眼中金红光芒疯狂闪烁，“必须在十息内拿到至少一块碎片，用同源道韵稳定，否则四块碎片可能会连锁反应，全部崩毁！”
十息。
王小仙瞳孔骤缩。
他咬紧牙关，右臂因果幽冥臂金纹亮到极致，几乎要燃烧起来。掌心灵力疯狂涌入幽冥本源珠，珠子传来灼热的触感，墨绿光芒暴涨，强行冲开部分干扰。
“因果嫁接，幽冥引路！”
“嗡——！”
珠子光芒凝成一道粗大的墨绿光柱，如桥梁般连接王小仙与空中那四块碎片。光柱所过之处，骨刺、剑气、佛光、刀芒，都被强行“推开”三分。
碎片移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
“拦住他！”天机子厉喝，拂尘再点，更多的“天机引”符文涌出。
“骨牢，合！”鬼鸮骨杖重重点地，那座巨大的骨牢骤然收缩，要将碎片连同王小仙一起困住。
“风雷斩，破！”林昊天剑气再凝，巨剑虚影狠狠斩向墨绿光柱。
“佛光普照，渡！”慧能和尚念珠再甩，佛光如潮水般涌来。
“给老子碎！”独眼壮汉刀气再劈。
五方力量，疯狂对撞。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气浪如海啸般席卷，将整个剑气荒原都震得微微颤抖。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空气中飘荡的剑气光丝被彻底搅乱，化作狂暴的乱流，疯狂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苏清寒的冰墙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炸碎。她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被顾长生巨盾挡住，但脸色惨白，显然受伤不轻。
凌无双和赤灵儿也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口喷鲜血。
只有王小仙，死死站在原地，右臂因果幽冥臂金纹疯狂闪烁，嘴角不断溢血，但眼神依旧死死盯着那四块碎片。
墨绿光柱在五方力量的疯狂冲击下，剧烈震颤，表面浮现无数裂痕，但终究……没碎。
而碎片，已经到了他身前五丈。
三丈。
一丈。
“给我……过来！”
王小仙嘶声低吼，右臂猛地一抓！
“嗡——！”
四块碎片齐齐剧震，其中一块巴掌大小、表面道纹最为复杂深邃的碎片，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如乳燕投林般，落入王小仙掌心！
碎片入手冰凉，但内部蕴含的古老道韵，却如火山般喷发，疯狂涌入王小仙识海，与他识海中那两块碎片产生强烈共鸣。
“成了！”王小仙心中一喜。
但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咔嚓！”
另外三块碎片，因为失去了这块核心碎片的道韵支撑，内部冲突彻底爆发，表面浮现无数裂痕，眼看就要自毁。
“不好！”王小仙脸色一变。
他想去抓另外三块碎片，但已经晚了。
“嗡——！”
三块碎片齐齐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眼看就要炸开。
“哈哈哈，得不到，那就毁了！”鬼鸮狂笑。
“可惜了。”天机子摇头叹息。
“阿弥陀佛，终究是一场空。”慧能和尚双手合十。
“该死！”林昊天咬牙切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汪呜！用珠子！幽冥本源之力能暂时稳住碎片内部道韵冲突！”黑爷急声咆哮。
“咯哒！珠子里的幽冥之力是‘中性’的，能作为缓冲，争取三息时间！”鸡哥也尖声提醒。
王小仙想都没想，左掌按在幽冥本源珠上，掌心灵力疯狂输出。珠子光芒再涨，墨绿光晕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那三块即将自毁的碎片笼罩。
“嗡——！”
三块碎片剧烈震颤，表面裂痕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但并未停止。
只能稳住三息。
三息后，依旧会炸。
而这三息时间……
“抢！”
“是我的！”
“休想！”
四方人马再次动了。
鬼鸮骨杖一挥，灰黑色的骨刺化作一只巨手，抓向其中一块碎片。天机子拂尘一甩，罗盘符文凝成锁链，缠向第二块碎片。林昊天剑气再凝，化作一只剑气大手，抓向第三块碎片。慧能和尚佛光再化锁链，也缠向第三块碎片。独眼壮汉则挥刀劈向王小仙，想抢他手里那块。
混乱，再次爆发。
“汪呜！小子，退！碎片保不住了，能拿到一块已经是赚了！”黑爷急吼。
“咯哒！因果线显示，另外三块碎片，咱们拿不到了！”鸡哥也急声提醒。
王小仙死死咬牙，看着空中那三块在墨绿光晕中沉浮、被四方力量疯狂争夺的碎片，眼中满是不甘。
但最终，他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撤！”
他低喝一声，身形暴退，同时右臂一挥，将那块到手的碎片收入怀中。
苏清寒、顾长生、凌无双、赤灵儿也强撑着伤势，跟着他后撤。
就在他们后撤的刹那——
“轰！轰！轰！”
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
那三块碎片，终究还是承受不住内部道韵冲突和外部力量拉扯，齐齐炸开。
狂暴的道韵乱流如海啸般席卷，将方圆百丈内的一切都吞没。
鬼鸮的骨手、天机子的符文锁链、林昊天的剑气大手、慧能和尚的佛光锁链，全被炸得粉碎。四人闷哼一声，齐齐后退，脸色都不好看。
独眼壮汉离得最近，被道韵乱流扫中，狂喷鲜血，倒飞出去，生死不知。他身后那几个散修更惨，直接被乱流吞没，尸骨无存。
烟尘弥漫，乱流肆虐。
许久，才缓缓平息。
荒原中央，只剩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漫天飘散的道韵碎片。
四块残碑碎片，一块被王小仙所得，三块自毁。
四方人马，面面相觑，脸色都阴沉如水。
“汪呜……那三块碎片自毁时，有一部分道韵碎片被爆炸冲击，散落到四面八方了。”黑爷耳朵动了动，低声道，“我听到了道韵碎片落地的声音，很微弱，但确实有。”
“咯哒……因果线还没完全断。”鸡哥也盯着那片深坑，“自毁的碎片，它们的‘果’并没有彻底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因’，散落在这片荒原各处。如果有人能收集足够多的道韵碎片，或许……能重新拼凑出部分碎片的信息。”
王小仙心中一动。
但他没说话，只是捂着胸口，嘴角溢血，脸色苍白，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王师弟，好手段。”林昊天缓缓开口，眼神冰冷，“四块碎片，你独得其一。这份心机，这份算计，师兄佩服。”
“林师兄过奖。”王小仙咧嘴一笑，擦去嘴角血迹，“运气好而已。要不是诸位前辈师兄谦让，晚辈也拿不到。”
“哼！”鬼鸮冷哼一声，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天机子深深看了王小仙一眼，又看看那片深坑，最终拂尘一甩：“罢了，机缘天定，强求不得。小友，好自为之。”
说完，他带着玄机、地机，转身离去。
慧能和尚也念了声佛号，深深看了王小仙一眼，又看看那片深坑，最终也带着剩下的散修离开。
鬼鸮咬牙切齿，但看看王小仙身边严阵以待的苏清寒等人，又看看远处离去的天机子和慧能和尚，最终狠狠一跺脚，也带着监察司精锐离开。
只剩林昊天，还站在原地。
“王师弟，这次算你赢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但碎片的事，还没完。等回了宗门，咱们再慢慢算。”
说完，他也转身，带着那四个跟班离去。
荒原上，重归死寂。
只剩王小仙一行，以及……那个巨大的深坑，和漫天飘散的道韵碎片。
“汪呜……都走了。”黑爷松了口气，趴在地上，幽蓝眼珠半眯着，“不过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天机子和林昊天，刚才离开时，心跳声和呼吸节奏都透着不甘和算计。”
“咯哒……因果线还没断。”鸡哥也蔫蔫地缩着，“他们和碎片之间的因果联系，虽然因为碎片自毁而减弱，但并没有消失。尤其是天机子，他手里肯定有与碎片同源的东西，能感应到散落的道韵碎片。他刚才离开时，目光在那片深坑停留了三息，是在记位置。”
王小仙点点头，没说话。
他走到深坑边缘，低头看着坑底那些闪烁的、细碎的道韵光点，又看看怀里那块到手的碎片，咧嘴笑了。
“一块碎片，换来三块自毁，值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而且，散落的道韵碎片……”
“谁说就不能再‘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