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上的时间水印，像一道惊雷，在沈清歌脑中炸开。
五分钟前。“天穹”内部。通往马场的廊道。
那个匿名的窥视者，不仅在外面如影随形，甚至已经将触角伸入了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堡垒内部！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如果对方能在“天穹”内部自由行动并进行偷拍，那意味着她的安全屋已经不再安全，意味着她所有的行踪都可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她猛地攥紧手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她不能慌，尤其不能在阿伦面前露出破绽。阿伦是傅深的人，她无法完全信任。
“沈小姐，可以出发了吗？”阿伦在门外询问。
沈清歌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锁闭，放进手包。她打开门，脸上已经换上了无懈可击的平静。
“走吧。”
去马场的路上，沈清歌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脑海中飞速过滤着所有可疑的线索。匿名信息、校园流言、内部的偷拍……这些碎片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对方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恐吓那么简单。
到达马场，傅深已经换好了骑装，正抚摸着一匹通体漆黑、神骏非凡的骏马。看到沈清歌，他招了招手。
“会骑马吗？”他问，语气带着一丝随意。
“会一点。”沈清歌回答。在末世，驯服和驾驭各种变异生物是生存必备技能，骑马对她而言算是基础。
傅深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指了指旁边一匹温顺些的白色母马：“试试它。”
沈清歌没有推辞，在驯马师的协助下利落地翻身上马。她的动作流畅而标准，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掌控力，完全不像生手。
傅深看着她端坐马背的挺拔身影，眼底掠过一丝欣赏。他驱动黑马，来到她身边。
“看来你会的，不止‘一点’。”他语气笃定。
沈清歌轻轻夹了夹马腹，让马匹小跑起来，风吹起她的发丝：“生存所需，什么都得学一点。”
两人并辔而行，在专业的马场上慢跑。傅深似乎很享受这种并驾齐驱的感觉，暂时抛开了商场的杀伐决断。
“学校那边，还没解决？”他忽然问道，目光看着前方。
沈清歌知道他说的是流言的事。“跳梁小丑而已，很快就能解决。”
“需要帮忙就说。”傅深的语气带着他特有的霸道，“我傅深的人，不是谁都能在背后嚼舌根的。”
“谢谢傅总，不过我想自己处理。”沈清歌再次拒绝。她需要借处理李俊和孙婷的机会，测试一些东西，也顺便清理掉身边的噪音。
傅深侧头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他喜欢她的独立，但也厌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这种矛盾让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更加着迷。
骑马结束后，傅深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先离开了马场。沈清歌借口再走走，留了下来。
她走到马场边缘相对僻静的休息区，立刻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张偷拍的照片，放大每一个细节。
廊道的装饰、光线角度、远处模糊的背景……她试图从中找出任何能定位拍摄位置或者暗示拍摄者身份的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沈清歌迅速收起手机，抬头，看到霍峥走了过来。他也换了一身便服，像是刚运动完。
“霍先生。”她打了个招呼。
霍峥在她面前停下，目光扫过她刚才放手机的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沈小姐似乎有心事。”
沈清歌心中微动。霍峥的观察力太过敏锐。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有限度地透露一些信息。目前看来，霍峥是“天穹”内部唯一可能与她站在同一战线对抗这个未知威胁的人。
“只是觉得，‘天穹’的安保，似乎也并非无懈可击。”她意有所指地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霍峥。
霍峥的眉头瞬间蹙紧，眼神变得锐利：“沈小姐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具体的。”沈清歌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跑马道，“只是一种感觉。或许是我多心了。”
她不能直接说出照片的事，那会暴露她与外部未知威胁的联系，也可能打草惊蛇。但她需要给霍峥一个警示，让他提高警惕，也从内部加强调查。
霍峥沉默地看着她侧脸，没有追问，但眼神深处的凝重又加深了一层。他显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我会重新核查近期所有内部监控和人员记录。”他沉声说道，这是一种承诺。
“有劳霍先生。”沈清歌点头。
短暂的交流后，霍峥便离开了。他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仿佛只是偶遇后的例行询问。
但沈清歌知道，她投下的这颗石子，已经在他心中激起了涟漪。
回到住处，沈清歌开始着手处理李俊和孙婷。她将霍峥提供的关于他们与校外混混勾结、散布谣言的证据，匿名发送给了学校的纪检部门和他们的辅导员。同时，她也让阿伦动用了一些傅深那边的资源，对李俊家那个小公司的业务进行了一番“特别关照”。
她不需要做得太绝，只需要让他们焦头烂额，暂时没精力再来招惹她就行。这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校园里关于她的流言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李俊和孙婷因为“行为不端”被学校约谈，以及李家公司突然遭遇各种审查和合作危机的消息。两人瞬间从造谣者变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笑柄，再也无力兴风作浪。
清理掉了眼前的苍蝇，沈清歌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匿名的威胁上。
对方在她回复挑衅信息后，只发来一张内部照片就再次沉寂，这种引而不发的姿态，更让人感到压力。
她让阿伦以“确保绝对安全”为由，再次对她的住处和日常行动路线进行了更细致的检查，依旧一无所获。
那个人，就像一道真正的影子，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这天晚上，沈清歌独自在房间分析线索，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
不是未知号码，而是霍峥。
她立刻接起。
“沈小姐，”霍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冷峻，“你之前的‘感觉’或许是对的。”
沈清歌的心猛地一提：“发现了什么？”
“内部系统日志显示，在过去一周，有一个未被授权的临时权限账号，曾三次异常访问了通往马场、琉璃厅以及你住处外围廊道的监控摄像头。访问时间点，与你收到信息的时间高度吻合。”
沈清歌的呼吸微微一滞。果然！对方是利用了内部的权限漏洞！
“能追踪到账号来源吗？”她立刻问。
“账号是通过一个已被清理的临时雇员身份注册的，无法追踪到具体使用人。对方很狡猾，清除了大部分痕迹。”霍峥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可以肯定，威胁来自内部。”
内部……
这两个字让沈清歌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这意味着，她即使在“天穹”，也并非绝对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会继续进行内部筛查，并升级安防系统。”霍峥说道，“在你身边，我也会加派……”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清歌的手机有另一个通话插了进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