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剧烈震颤的瞬间,佩妮感到指尖传来一股反向拉力,像是有无形的手在阻止她触碰那条淡金色的轨迹。她没有收回手,反而将魔力沉入血脉,顺着联合魔纹向斯内普传递一道稳定的频率。这不是系统指令,也不是咒语编码,而是他们在无数次并肩作战中形成的本能反应。
光流在空中分裂,十二条星轨逐一亮起,每一条都延伸出不同的未来图景。一条路上,魔法全面公开,麻瓜城市上空漂浮着巫师学校,孩子们无需隐藏天赋;另一条则布满议会厅与立法会议,不同身份的人围桌而坐,争论声此起彼伏。画面逼真得如同已经发生,细节清晰到能看清某位代表袖口的磨损痕迹。
“这不是选择。”斯内普低声道,目光锁定巨蟹座方向,“是诱导。”
佩妮微微侧头,听见他声音里的紧绷。她知道他在看什么——那些看似合理的路径中,有三条的终点画面过于完美,没有争执,没有失败,甚至连质疑的声音都听不到。那样的世界,像一剂精心调配的迷情剂,甜美却虚假。
她的意识试图接入系统,却发现界面被一层加密屏障封锁。【知识转化】无法调用,任务栏消失,连积分余额都变成乱码。唯一的感知通道,只剩下与斯内普相连的魔力回路。
“他们想让我们选一个答案。”佩妮声音很轻,“而不是做出决定。”
斯内普闭了闭眼。记忆翻涌上来——佩妮第一次在废弃教室教麻瓜学生漂浮咒时,失败了七次,粉笔灰落满地面;她在魔法部提案被驳回后,蹲在走廊尽头啃冷面包,边吃边改方案;她面对纯血贵族的辱骂,从不还口,只说:“你可以反对,但不能否认他们的存在。”
这些都不是通往“完美世界”的捷径。她从不追求无冲突的结局,她要的是一个允许改变的世界。
他睁开眼,指向淡金星轨:“那条路,有裂痕。”
佩妮顺着望去。其他星轨光滑如镜,唯有这一条,在中途几处显现出断裂又重连的痕迹,像是经历过多次修正。一处在第五年节点,议会法案被推翻;另一处在第十二年,边境爆发冲突;还有一段,显示某座联合学院被焚毁,火光中有人举起旗帜继续前行。
“它承认失败。”斯内普说,“也保留了重建的可能。”
佩妮嘴角微扬。她终于明白系统为何在此刻启动反向验证。这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场确认——确认他们是否真正理解改革的本质。
她不再等待系统提示,也不再依赖数据解析。指尖缓缓压下,落在淡金星轨之上。
刹那间,其余十一道光路如烛火遇风,逐一熄灭。巨蟹、射手、双鱼的星点崩解成尘,巨门、天蝎、水瓶的路径扭曲断裂,最终只剩那条蜿蜒曲折的淡金轨迹,在虚空中静静燃烧。
禁书悬浮于星图中央,封面彻底展开,化作一片流动的铭文海洋。文字不是英文,也不是古拉丁,而是一种融合了符文与数学符号的复合体,像是用魔法书写出的法律条文。它们旋转着,汇聚成一道螺旋光柱,直贯而下。
佩妮感到魔杖发烫,斯内普的杖尖也在震颤。两人同时察觉到,那光柱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契约的具现化过程。
“需要同步。”他说。
她点头。两人将魔杖并列举起,杖身相贴,魔力顺着联合魔纹形成闭环。光柱轰然注入,顺着杖体蔓延至手臂,再深入血脉。没有疼痛,只有一种深沉的共鸣,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终于苏醒。
地宫四壁浮现出古老的刻痕,一道接一道亮起,组成完整的契约阵列。那些符文并非出自单一文明,有的来自凯尔特石碑,有的类似东方篆体,还有的带着现代物理学的公式影子。它们共同拼出一句话:**权力不可独占,知识必须流通**。
佩妮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完成了融合。禁书不再是外物,而是成了她感知的一部分。她能“看”到魔法世界的结构,像一张巨大的网,某些节点长期封闭,某些线路过度集中。而此刻,那张网正在缓慢调整,重新分配能量流向。
斯内普左臂的蓝光彻底褪去,皮肤下的烙印痕迹淡如烟雾。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五指张开又握紧,魔力运转前所未有的顺畅。那种被监视、被操控的感觉消失了。托比亚的印记,连同其背后的精神干扰源,已被彻底切断。
“结束了?”他问。
佩妮没有立刻回答。她望着那条仍在发光的淡金星轨,轻声道:“只是开始。”
她抬起手,轻轻一划。星图随之变动,原本静止的轨迹开始延展,新的节点浮现:一座位于麻瓜城市的魔法学院正在筹建;一条连接巫师与非魔法社区的交通线路进入规划;一份关于魔药专利共享的草案被提交至议会初审。
这些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后续路径,不再是任务推送,而是基于他们选择的自然延伸。
斯内普走到祭坛边缘,弯腰拾起一块碎裂的水晶残片。那是之前被他击毁的精神放大装置残留物,边缘仍带着微弱的共振。他捏了捏,任其化为粉末从指间滑落。
“托比亚会知道。”他说。
“他知道也没用。”佩妮走向他,“规则已经变了。他再想操控,就得对抗整个系统的反噬。”
她停在他身侧,两人并肩而立。地宫恢复了平静,裂缝中的星光不再躁动,而是均匀洒落,映在石板上如同晨露。远处倒下的黑巫师们仍处于遗忘咒的影响中,呼吸平稳,毫无威胁。
佩妮伸手抚过魔杖顶端,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她知道,真正的考验不在这里,而在接下来的每一步。公开教学、制度改革、权力重组——每一个环节都会有人反对,有人阻挠。
但她不再需要系统告诉她该怎么做。
她转头看向斯内普:“我们走?”
他点头,将魔杖收入长袍内侧。两人迈步离开祭坛中心,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走到出口石门前,佩妮忽然停下。
她回头望了一眼。
那条淡金星轨仍未消散,孤悬于空中,像一道刻入时空的印记。它不耀眼,也不笔直,却坚定地延伸出去,穿过光影,通向未知。
斯内普也停下脚步。
“你觉得,”他忽然开口,“这条路,能走多远?”
佩妮看着那道光,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勾。
星图微微震颤,随即缩小,化作一枚光印,沉入她心口位置。契约已成,改革之路不再依赖外物指引。
她转身,迈步向前。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