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碎金,落在床榻相拥的两人身上。
云渺是被窗外雀鸣唤醒的,身侧的谢烬寒呼吸依旧平稳,仿佛还沉浸在酣眠之中。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窝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指尖轻轻划过他腰间的衣料,触感细腻顺滑,一如他平日里待她的温柔。
其实她醒得比他早,一夜未眠的疲惫让她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只是借着晨光巧妙地遮掩了过去。
她知道身侧的男人也没真正睡着,昨夜他紧绷的身体、压抑的呼吸,还有衣襟上未干的泪痕,都在无声诉说着他的心事。
可她不愿点破,只想在这有限的时光里,再多感受一分他的温度。
谢烬寒缓缓睁开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被温柔覆盖。他低头,鼻尖蹭了蹭云渺的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缱绻: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渺抬起头,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抚平他眉间若有若无的褶皱,一如昨夜那般轻柔:
“已经睡够啦,再不醒,就要耽误给你整理朝服了。”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划过他的眉骨时,谢烬寒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又被拨动,密密麻麻的疼。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宠溺:
“不急,再躺一会儿,我让人把早膳端到房里来。”
他知道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每多一分休息,或许就能多一分撑下去的力气。
云渺摇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发丝滑落肩头,带着淡淡的香气:
“不行呀,你还要去处理朝政呢,不能迟到。”
她掀开被子,动作轻柔地起身,转身时,却被谢烬寒一把拉住手腕,带进了他的怀里。
他从身后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呼吸温热,带着浓重的占有欲:
“再抱一会儿。”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怕这一松手,就再也抱不到她了;
怕这温柔的时光,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云渺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慰:
“好,抱一会儿。”
她能感觉到他怀抱的力度,比往常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只是偏过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好了,该起身了,不然真的要晚了。”
“晚就晚了,让他们等着去。”
“你啊……”
云渺笑着点了点他的脸颊:
“怎么这么幼稚啊~好啦,快起来吧。”
谢烬寒这才松开手,看着她转身去取朝服的背影,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阴霾和疯狂的决意。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哪怕付出一切,哪怕颠覆这江山,他也要让她活着。
云渺拿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色王袍走过来,那是摄政王的朝服,玄色底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低调却难掩威严。
她动作熟练地为他穿戴,指尖纤细,轻轻拂过他的肩头,将褶皱抚平;
为他系玉带时,身体微微前倾,发丝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脖颈,带着痒意。
谢烬寒垂眸看着她,目光灼热,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她专注地为他整理着衣襟,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轻声说:
“阿寒,今日天气转凉,你记得让暗卫备上披风,朝堂上事务繁多,也别太累着自己。”
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字字句句都透着关切,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说一句话,心里都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叮嘱他多少次,不知道还能陪他看多少个日出日落。
谢烬寒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语气温柔得近乎缠绵:
“知道了,我的渺渺最疼我。”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这个吻轻柔而绵长,带着他压抑的爱意和恐惧。
云渺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心中却是一片荒芜。
她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哪怕永远这样也好。
吻毕,谢烬寒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织:
“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不用起来送我。”
云渺摇摇头,牵着他的手走到门口:
“我送你到门口。”
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丝毫异常,要像往常一样,笑着送他离开,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走到宫门口,谢烬寒转身,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乖乖等我回来,我会尽快处理完事务,早点回来陪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极致的担忧和隐忍。
“好。”
云渺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中默念:
阿寒,一定要平安回来。
谢烬寒松开她,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温柔的眼神。
他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披风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背影挺拔而决绝,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云渺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眼底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抬手拭去泪水,转身回到殿内,偌大的宫殿瞬间变得空旷而冷清,只剩下她一人,对着满室的寂静,默默承受着即将到来的别离。
而谢烬寒刚走出宫门,脸上的温柔便彻底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刺骨的戾气。
暗卫首领暗一早已等候在宫门外的隐蔽处,见他出来,立刻上前躬身禀报:
“主子,坤宁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昨夜密会太子殿下,似是在商议如何加快夺权之事。另外,属下已查实,当年给云姑娘下断肠散的,正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青禾,如今青禾被皇后秘密关押在坤宁宫偏殿,严加看管。”
谢烬寒的脚步一顿,眸中闪过一丝猩红的杀意,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备车,去坤宁宫。”
“是,主子。”
暗一不敢多言,立刻退下去安排。
谢烬寒乘坐马车,直奔坤宁宫。
沿途的宫娥太监见他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都吓得纷纷跪地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马车行驶得极快,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如谢烬寒此刻的心情,沉重而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