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叩打着窗棂,林晚将最后一张稿纸整理妥当,指尖轻轻抚过炕桌上那叠崭新的纸币。这是她靠自己的能力挣来的第一笔钱,每一张都透着踏实的分量。她仔细地将大部分钱票重新包好,藏进小木匣最底层,只留下少许零钱放在外面备用。
窗外,积雪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林晚的目光掠过窗台上那几个黄澄澄的冻梨,忽然想起翻译资料时看到的温控栽培技术。一个念头悄然浮现:若是能在屋里种些青菜,不仅能在寒冬里见到一抹绿色,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善伙食。
这个想法一旦萌芽,就再也抑制不住。她忽然想起那口灵泉——若是用稀释的泉水来浇灌,不知会有什么效果?
翌日清晨,林晚特意起了个大早。她先是从空间里取出一滴灵泉,小心地兑入日常用的水缸中,这才开始一天的活计。翻译工作告一段落后,她仔细清点出部分钱票,用布包好揣进棉袄内兜,踩着积雪往屯子东头走去。
王大娘家院门虚掩着,林晚轻叩门环,里头传来熟悉的应答声。王大娘正在灶间忙活,看见她来,笑着在围裙上擦手:“林知青今日怎么得空来?”
“大娘,想跟您讨教些事。”林晚搓着冻红的手,语气腼腆,“您这有没有多余的菜种?我想试着在窗台上种些花草,也好打发打发冬日时光。”
王大娘眼睛一亮:“在屋里种东西?这倒是个新鲜主意。”她引林晚进里屋,从炕柜里取出几个缝得结实实的小布包,“这是俺留的白菜、小葱和菠菜种子,都是好品种。你要是在屋里种成了,冬天还能见着绿色。”
“正是这个理儿。”林晚点头,仔细察看种子成色,“冬日里尽是枯黄,想见点绿色都难。”
选好种子,林晚执意付了钱。王大娘推辞不过,又额外包了一小把香菜籽给她:“这个香味足,种在屋里好闻。”
离开王大娘家,林晚又盘算起育苗的容器。她想起之前帮自己修过门窗的陈大叔——那人手艺好,为人也稳妥,不该问的从不多问。
陈大叔的木匠房就在山脚下,老远就听见刨木声。林晚到时,陈大叔正在院里打磨一个木盆,看见她来,停下手里的活计:“林知青有事?可是门窗又漏风了?”
“不是的,陈叔。”林晚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张草图,“想请您帮做几个木箱子,大概这么大小,底下要留几个小孔,做得普通些就成。”
陈大叔接过草图端详:“这尺寸倒是精巧,做什么用?”
“想着种些花草。”林晚保持着一开始的说辞,“冬日里闲着也是闲着,种点东西看看。”
陈大叔点点头:“松木的就行,便宜还防潮。就是这活计细,得费些工夫。”
“价钱好商量。”林晚忙说,“最重要的是箱底要平整,不能漏土。”
“这个你放心。”陈大叔拍胸脯,“三日后你来取便是。”
谈妥后,林晚心情愉悦地往回走。路过代销点时,她买了盏新油灯和些窗户纸,又特意挑了最普通的样式,免得引人注意。
回到小屋,林晚立即开始准备。她先将窗前那块地方收拾出来,仔细清扫干净,又量了尺寸。趁着晌午无人时,她去林子里挖了些腐叶土,掺上沙土,细细筛过,都用稀释的灵泉水稍稍喷湿,放在屋里暖和处备用。
取木箱那日,陈大叔果然做得十分精细。箱子不大不小,正好放在窗前,做工朴实无华,正是林晚想要的样子。
“谢谢陈叔,手工钱真好。”林晚付了钱,装作不经意地问,“这箱子种花可使得?”
“使得使得。”陈大叔笑道,“就是种菜也够用了。”
林晚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种菜可得等开春呢。”
抱着木箱回去的路上,她特意绕开人多的道,从小路悄无声息地回了屋。
一切准备就绪。林晚按照资料上说的,将种子分门别类播在不同的木箱里,轻轻覆盖上薄土。浇水时,她取了平日兑过灵泉的水,细细洒下。窗前的木箱整齐排列,黑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为免被人瞧见,她又在窗前挂了道旧布帘,平日拉开,有人来时便放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晚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木箱里的情况。终于在第七天清晨,她发现菠菜箱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嫩绿。
“出来了!”林晚忍不住轻呼,小心地用手指轻抚那些娇嫩的幼芽。让她惊讶的是,这些幼苗长势格外好,叶片肥厚,颜色鲜亮,显然是灵泉水的作用。
接下来的日子,白菜和小葱也陆续发芽,长势都十分喜人。林晚像个呵护孩子的母亲,每天精心照料这些幼苗。早晨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傍晚及时盖上草帘保温,浇水都用兑了灵泉的水,每次都要先用碗盛着,放在炕边暖到适宜温度。
这日傍晚,林晚正在给菜苗浇水,忽听得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放下布帘,刚坐回炕边拿起笔,就听见敲门声。
“林知青在家吗?”是赵会计的声音。
林晚整了整衣襟,起身开门:“赵会计,您怎么来了?”
“给你送下个月的稿纸。”赵会计递过一沓纸,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哟,这屋里倒是暖和,比外头强多了。”
林晚心下紧张,面上却笑道:“烧得炕热些,翻译时手不冷。”
送走赵会计,林晚松了口气。她掀开布帘一角,见菜苗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半月,那些菜苗已经长成绿油油的一片。菠菜叶片肥嫩,小葱挺拔青翠,白菜也抱起了小小的叶球。林晚掐了几片菠菜叶子,晚上做了碗菠菜汤,那鲜美的滋味让她差点落下泪来——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吃到如此新鲜的青菜。
她盘算着,等菜再长好些,可以悄悄送些给韩家。韩母待她亲厚,韩薇那丫头也可爱,至于韩峥……想到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处处关照她的男人,林晚脸上微微发热。虽然这几日他都没来,但她记得他军大衣肩头已经磨得发白,等白菜长成了,或许可以给他做件新袄子的衬里。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甩开这些胡思乱想。
夜深人静时,林晚常常掀开布帘,就着油灯的光晕打量那些生机勃勃的青菜。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一抹绿色不仅是食物的保障,更是一种精神的慰藉。
她盘算着,等开春后,要在院里辟块菜地,明面上种些普通蔬菜,暗地里继续用灵泉水培育良种。这样既不会引人怀疑,又能慢慢改善生活。
油灯下,菜苗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曳。林晚提笔继续翻译工作,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窗外呼啸的风声交织成曲。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小屋里的春意正在悄无声息地生长,如同她心中那些不敢言说的希望,正在一点点破土发芽。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片暗育的新绿,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连接两颗心的意外惊喜。此刻的她,只是专注地守护着这个小小的秘密,在寒冬里默默培育着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