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识过她在商场的杀伐决断,却从未想过,在真正的生死关头,她竟能如此冷静果决,甚至敢开枪——比搞定洛澈那次更有胆识!
“死不了。”他声音沙哑,忍着痛楚,快步走到她身边,不是寻求安慰,而是第一时间检查她是否受伤,大手握住她依旧微颤的、紧握着枪的手,沉稳地将枪口压下,“没事了,把枪给我。”
他的触碰温热而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钱昕昕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依言松开了手,将枪交给他,但身体依旧处于一种应激的戒备状态。
纪煜利落地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将枪放在一旁,然后才仔细看向她,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和冷静得近乎锐利的眼眸上停留:“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钱昕昕摇头,目光再次投向地上的蝰蛇,眼神冰冷,“他必须立刻控制起来,防止他醒来或者有同伙接应。”
在这种时候,她首先想到的依旧是处理危机,而非沉浸在恐惧中。
这份几乎本能的冷静和掌控力,让纪煜心底那股炽热的情绪更加汹涌。这就是他爱的女人,脆弱时让他心疼欲裂,坚韧时又让他心折不已。
“我知道。”纪煜点头,强忍着腹部的剧痛,走到蝰蛇身边,用散落的浴袍带子和他的鞋带,极其专业地将他的手脚反绑死,又撕下布条塞住他的嘴,防止他咬毒自尽或发出信号。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额角因为疼痛而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邵唯衍的电话,语气冷厉如刀:“立刻带人来我公寓!最高警戒级别!蝰蛇落网了,活的!通知警方和救护车,要绝对可靠的人!快!”
挂了电话,他才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沙发背,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那阵翻江倒海的痛楚。
钱昕昕立刻上前扶住他,触手是他滚烫的皮肤和紧绷的肌肉。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冷静的面具终于裂开一丝缝隙,眼底涌上清晰的担忧:“你坐下!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她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动作带着强势。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被割破的浴袍,那道匕首划出的血痕不深,但腹部被肘击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骇人的青紫,甚至微微肿胀起来。
钱昕昕的指尖微微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她立刻转身去拿医药箱,动作迅速而有条不紊,拿出冰袋用毛巾包好,轻轻敷在他的伤处,又找出消毒水和纱布,准备处理他胸膛上的划伤。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抿着唇,眼神专注而冷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纪煜靠在沙发上,任由她处理伤口,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看着她为自己,看着她强装镇定下那抹无法掩饰的心疼,一股巨大的、酸涩而滚烫的情感充斥着他的胸腔,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正在为他擦拭伤口的手腕。
钱昕昕的动作顿住,抬起眼,对上他深邃得如同漩涡的眼眸。
“刚才……”纪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悸动和后怕,“很危险。你不该出来。”
钱昕昕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眼神清亮而坚定:“我不能看着你死。”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最沉重的誓言,狠狠砸在纪煜的心上。
所有的猜忌、隔阂、怨愤,在这一刻,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在生死面前,他们早已是彼此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纪煜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眼神复杂万分,有心疼,有责备,更有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庆幸。
“下次再敢这么冒险,”他咬着牙,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就……”
“你就怎么样?”钱昕昕打断他,微微挑眉,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极淡的、近乎挑衅的意味,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钱总,“把我绑起来?纪煜,现在好像是我救了你。”
她难得流露出的这点鲜活和锐利,像一道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在两人之间的阴霾和沉重。
纪煜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又止不住那从心底涌上来的、失而复得的愉悦和暖意。
“行啊,钱昕昕,翅膀硬了,学会呛声了?”他看着她,眼底漾开真实的笑意,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仿佛瞬间注入了活力。
纪煜带着笑意的调侃和那双重新焕发光彩的眼睛,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恐惧感。
钱昕昕看着他虽然苍白却带着生动表情的脸,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鼻尖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这种劫后余生、还能彼此斗嘴的感觉,真好。
“是你自己太逊,差点被撂倒。”她故意板起脸,手下擦拭伤口的动作却放得更加轻柔,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和心疼,“还好意思说。”
纪煜嘶了一声,不知是因为伤口疼还是被她的话噎到,握住她手腕的手改为与她十指相扣,力道坚定:“是是是,钱总威武,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的以后给您当牛做马……”
他的贫嘴还没说完,公寓楼下就传来了由远及近、急促而密集的警笛声和刹车声!
红蓝闪烁的灯光透过破碎的落地窗,将客厅映照得光怪陆离。
钱昕昕刚为纪煜包扎好伤口,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伴随着邵唯衍紧张的声音:“煜少!钱总!你们没事吧?”
纪煜挣扎着想站起身去开门,被钱昕昕一把按住:“你别动,我去。”
她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确认了外面是邵唯衍和几名穿着制服、神色凝重的警察(显然是纪家打过招呼的可靠人手),才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