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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联合政府还没有决定向火星出发前

千黯号上,所有人都已经做足了准备

基本上这段时间就是在调试各种武器,包括一些科研物资,但林江,他本人的处境却并不美好,或者说他的心理情况有些糟糕,这一点Stc虽然早已和维克医生向他提过很多建议,但他却并没有在乎,按照他的话来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宇宙也不会等我们”

在忙完一天的事务后,他再一次回到了属于他的那间休息室

林江脱去了身上的制服,并将它挂在衣架上,他的身影显得比较消瘦,相较于以前的吧,维尓与叶平的休息间就在他的隔壁

简单洗漱过后,他便草草的回到了床上休息,自从南极战争结束后,联合政府就将这一场战争命名为第一次泰伦战争,但这场战争的疑点太多了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泰伦母舰,还是混沌迹象的出现,尽管联合政府在后期组织的大量的人员对这一情况进行反复的调查,但终究得不到任何结果,暴风雪摧毁了一切痕迹,也掩埋了很多,曾经的第一防线早已回到了原样,变成了一片白皑皑的冰原,只剩下还在的泰伦母舰残骸,和一地的残渣,每天,都有工作人员把这些残骸拖进焚化炉,自动化设备可以完美的保证基因污染,尽管如此,这些工作人员依旧保持每周一轮换,因为心理压力是巨大的,尽管眼前的庞然大物早已没了生气,但他就如一具腐败的肉山,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庞大的

Stc也做过很多的工作,但他尽管他的齿轮脑子已经日夜不停地运转了许久,同样得不到任何结果,泰伦母舰到底是从战锤宇宙来的,还是原本就在这里的,谁也不知道

但,那个梦境却越来越清晰了

……

他从床头的抽屉中拿出了一瓶安眠药,就着水喝下去后他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但就在睡梦中,他又一次进入了那个梦境

还是一片纯白的空间,他感知不到任何,没有东西的存在,他已经习惯了

“这是预兆?还是……”林江可以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还处于梦境中,但他也并不确定这是否就是梦境,是未来,还是正在发生的事?

就在他这么想着,场景再一次转换

他再一次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战场……”

高天之上,虚空之中,那庞大如山的战斗驳船依旧在持续而缓慢的坠落,但他这一次又能更清楚的看到了,这艘船上的每一个细节,他此刻,正站在一个荒芜的山头,或许是吧,这个山头上布满了炮火留下了痕迹,以及一些分不清人还是异形的尸块

林江的意识猛地沉入那片熟悉的、被战火蹂躏的焦土。刺鼻的硝烟、熔化的金属和血肉烧焦的恶臭瞬间灌满他的鼻腔,比任何现实中的气味都更浓烈、更真实,却又带着梦境特有的虚幻粘稠感。

他正站在一个被炸得只剩半截的岩石山丘上。脚下是滚烫的碎石,混杂着难以辨认的残骸——是断裂的陶钢盔甲碎片?还是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的异形肢体?早已被炮火和鲜血搅拌在一起,不分彼此。放眼望去,大地如同被巨兽啃噬过,布满了深不见底的弹坑和熔岩般的沟壑。天空是污浊的铅灰色,被战舰爆炸的烈焰和持续不断的炮火闪光撕裂。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那艘庞大的战斗驳船,帝皇天使的钢铁堡垒,正从高天之上以一种无可挽回的、令人窒息的姿态缓缓坠落。它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细节狰狞的巨兽。船体一侧被撕裂开巨大的豁口,边缘熔化的金属如同垂死的伤口流淌着暗红色的铁水。无数炮塔和武器阵列要么扭曲变形,要么彻底哑火,冒着滚滚黑烟。船身上醒目的帝国鹰徽被烧灼得焦黑模糊,几处巨大的弹孔贯穿了厚重的装甲,露出里面扭曲的管道和闪烁不定的电路火花。它像一座被亵渎的神庙,带着无尽的悲怆,压向这片绝望的大地。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并非来自人类,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般的阴影。那是泰伦虫族的先锋,它们如同地狱的潮汐,翻过尸山,填满弹坑,无视任何地形障碍,向着山丘,向着坠落的驳船发起冲锋。甲壳摩擦的咔哒声、利爪刮擦岩石的尖啸、以及那充满原始饥饿感的嘶鸣,汇合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

就在林江脚边不到十米的地方,一颗巨大的炮弹轰然炸响!

轰——!!!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尖锐的碎石和致命的金属破片,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来。林江下意识地缩头闭眼,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冲击和疼痛。当他再次睁眼,爆炸的火焰和烟尘正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键,急速收缩、消散,最终只留下地面一个浅浅的、迅速被新涌上来的虫潮覆盖的凹痕。梦境拒绝真实的伤害,却用更诡异的方式放大着恐惧——每一次爆炸都真实得让他心脏骤停,却又在下一秒归于虚无,留下一种无处着力的眩晕感。

突然,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浑浊的天空!

如同神罚,又像是绝望的流星雨。无数炽热的空降仓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密集的雨点,悍然穿透战斗驳船周围浓密的烟云,砸向大地!它们有的笔直坠向虫群最密集的区域,有的则试图在相对安全的区域着陆。

“为了帝皇!为了圣吉列斯!”一声充满力量却带着决绝的怒吼仿佛直接在林江的脑海中炸响。

他看到其中一个空降仓在离他不远处猛烈着陆,舱门在撞击的瞬间爆裂开来。一名身披蓝紫色涂装动力盔甲的星际战士(很可能是圣血天使或他们的子团,我瞎78乱写的)率先冲出,爆弹枪喷吐着火舌,将最近的几只刃虫撕成碎片。他的动作迅猛如雷霆,盔甲在火光中闪耀着神圣的光辉。

但虫潮无穷无尽。

就在他刚刚清空一小片区域,准备掩护后续兄弟时,异变陡生!一只潜行已久的利卡特从被炸松的焦土中猛然钻出,巨大的镰刀状前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横扫而过!

“噗嗤!”

那柄闪烁着幽绿生物能量的巨镰,如同切过黄油般,毫无阻碍地斩断了那名星际战士的腰部!坚固的动力盔甲在异形的生物武器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上半截身躯带着喷射而出的滚烫鲜血和破碎的内脏飞上半空,爆弹枪的怒吼戛然而止。那张隐藏在头盔下的脸庞似乎还凝固着战斗的意志,但光芒已然熄灭。下半身沉重地倒下,瞬间被蜂拥而上的撕肉虫淹没,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另一处,一个刚刚打开的空降仓成为了集火目标。密集的孢子雷和酸液炮火覆盖了它。一名星际战士刚踏出舱门,就被数发孢子雷直接命中,坚固的陶钢在生物爆炸的威力下扭曲变形,整个人被炸得向后倒飞,撞回舱内,生死不知。舱内的其他战士甚至来不及完全冲出,就被后续的酸液腐蚀了盔甲,发出凄厉的惨叫(尽管星际战士通常能忍耐剧痛,但梦境放大了这种痛苦),动力盔甲冒出滚滚白烟,血肉在强酸中溶解。

更远处,一名终结者老兵如同移动的堡垒,挥舞着动力拳套和风暴爆弹枪,在虫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他每一次挥拳都能将数只异形砸成肉泥,爆弹枪的轰鸣不断清空靠近的敌人。然而,一只庞大的武士虫突然从侧面冲出,巨大的骨质刃肢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下!老兵试图格挡,但沉重的刃肢击碎了他的动力拳套,余势不减地砍入他的肩甲,深可见骨!老兵怒吼着用另一只手臂的武器还击,但更多的虫子趁机扑上,将他庞大的身躯彻底淹没。动力拳套最后爆发出一次耀眼的能量闪光,随即彻底黯淡,只留下被虫群覆盖、不断蠕动的巨大鼓包……

林江站在山丘上,目睹着这一切。炮弹依旧在他身边炸响,又瞬间消散;空降仓如陨石般不断坠落,带来新的希望,也带来新的死亡;星际战士们,这些人类最强大的战士,如同扑火的飞蛾,在绝对的数量和诡异的生物武器面前,英勇地战斗,惨烈地死去。他们的牺牲染红了焦土,却似乎无法阻挡那吞噬一切的虫潮分毫。

他低头,看到自己脚边滚落了一小块染血的陶钢碎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断裂的金色翅膀徽记。他下意识地想弯腰捡起,指尖却穿透了碎片,如同穿过一道幻影。

就在这时,那艘庞大的战斗驳船发出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它的核心反应堆终于过载,一道比恒星更耀眼的光芒猛地从船体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林江的视野……

林江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但那光芒是如此猛烈,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都照个通透,甚至穿透了他“梦境”的屏障,带来一阵灵魂被灼烧般的剧痛。视野瞬间被剥夺,只剩下纯粹、毁灭性的白炽。

这强光持续了数秒,或者更久?在梦境中,时间失去了刻度。当那足以熔毁星辰的光芒如同退潮般急速收缩、消散时,林江放下手臂,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个焦灼的山头。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似乎并未波及到他立足的这片区域,或者说,梦境的核心规则——保护他这个“旁观者”——再次起了作用。爆炸的冲击波和碎片如同之前的炮弹一样,在触及他之前就诡异地消散了。

光芒退去,露出的是比之前更加绝望、更加恢弘也更加恐怖的景象。

他猛地抬头,仰望那片被光芒短暂撕裂的天空。

铅灰色的苍穹并未恢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蠕动、翻涌的、令人窒息的活体天幕!那不是乌云,而是无穷无尽的泰伦虫群飞行单位,遮天蔽日,密度之大,几乎完全遮蔽了星辰和舰船爆炸的火光。它们如同活着的风暴,发出亿万只翅膀扇动叠加而成的、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嗡鸣,这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噪音,而是一种能渗透骨髓、瓦解意志的活体背景音。林江能看到形态各异的飞行怪物,小如秃鹫、灵活如蚊蚋的“石像鬼”集群;体型庞大、形如巨蝠、腹部鼓胀着生物炸弹的“孢子雷母舰”;还有如同深海巨鲸般在虫群中巡弋、甲壳厚重、喷射着致命孢子云的“吞噬者”巨舰。它们的甲壳在下方燃烧大地的火光映照下,反射出油腻而诡异的光泽,无数复眼闪烁着冰冷、饥饿的幽光,共同织就了一张覆盖整个天穹的、不断蠕动的死亡之网。

就在这片活体天幕之下,在这令人绝望的虫群缝隙之中,林江看到了人类反击的火光!

帝国海军!

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清晰可见的钢铁巨舰。它们如同漂浮在虫海中的孤岛,正进行着一场注定悲壮的抵抗。哥特式风格的舰体庞大而威严,棱角分明,巨大的撞角如同骑士的长枪,指向汹涌而来的虫潮。舰身上醒目的帝国鹰徽在炮火的映照下时隐时现,巨大的等离子引擎喷射出幽蓝色的尾焰,如同在黑暗深海中挣扎求生的灯塔。

“开火!为了神圣泰拉!” 一个经过扩音器放大、带着失真却充满不屈意志的命令声,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隐隐传入林江的耳中(或者意识中)。

刹那间,帝国战舰的侧舷如同绽放的钢铁之花,爆发出无比壮观的齐射!

宏炮阵列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巨大的实体炮弹拖着长长的尾迹,如同愤怒的彗星,狠狠砸入密集的虫群。每一次命中都炸开一团巨大的、混合着甲壳碎片和粘稠绿色体液的“血花”,在活体天幕上撕开一个短暂的缺口,但转瞬就被更多的虫子填满。

光矛阵列划破空间,炽热的能量光束如同神罚之剑,精准地贯穿那些体型庞大的吞噬者或孢子雷母舰。被命中的巨虫发出凄厉的、非人的尖啸,甲壳熔穿,内部的结构在高温下爆炸,化作一团团短暂而明亮的火球,无数燃烧的虫尸碎片如同火雨般洒落。

密集的激光炮塔和近防炮群则编织成一片片死亡的光网,疯狂地扫射着靠近战舰的小型飞行单位。无数“石像鬼”和飞螳在密集的弹幕中被撕碎,化作齑粉。爆炸的火光在战舰周围此起彼伏,如同为这艘钢铁巨舰披上了一层不断闪烁的、致命的霓虹外衣。

然而,虫群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它们的攻击也如同潮水般永不停歇。

林江看到一艘巨大的月级巡洋舰(应该是)的虚空盾在密集的孢子雷轰炸和酸液喷射下剧烈闪烁,最终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破裂消失。失去了能量护盾的保护,密集的生物酸液和孢子炸弹瞬间覆盖了它的舰体。坚固的装甲板在强酸腐蚀下冒出滚滚白烟,扭曲变形;生物炸弹在甲板上炸开,释放出致命的孢子云和涌动的微型虫群。舰身上数个宏炮炮台在爆炸中哑火,火光和浓烟从破口处喷涌而出。这艘巨舰如同受伤的巨兽,在虫海中痛苦地挣扎、倾斜,引擎的光芒变得明灭不定。

另一艘体型稍小的护卫舰试图掩护主力舰,却被几只庞大的吞噬者盯上。数道粗大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生物电浆束如同毒蛇般从吞噬者的巨口中喷射而出,狠狠撞在护卫舰的侧舷!剧烈的爆炸瞬间将护卫舰拦腰炸断!断裂的舰体在惯性作用下翻滚着,内部不断发生殉爆,化作两团巨大的火球,连同上面无数来不及逃生的船员,被无情的虫群迅速吞没。

空降仓的流星雨并未停止。仍有勇敢的战士在帝国海军舰队的掩护下,试图突破虫群的封锁,强行降落到地面。林江看到许多空降仓在接近地面时就被密集的防空孢子击中,凌空爆炸,化作燃烧的残骸坠落。少数成功着陆的,舱门一开,迎接他们的就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潮水般的陆地虫群。爆弹枪的怒吼和链锯剑的嗡鸣在地面零星响起,但很快就被淹没在虫群嘶鸣的海洋中,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

林江站在山丘之巅,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他抬头,是遮蔽星空的活体虫群和在其中浴血奋战、不断陨落的帝国钢铁巨舰;低头,是燃烧的焦土、坠毁的空降仓残骸和零星爆发又迅速熄灭的星际战士的抵抗。炮火的光芒映照着他苍白的脸,每一次战舰爆炸的闪光都让他瞳孔收缩。帝国海军舰队的炮火轰鸣如同悲壮的挽歌,与虫群那低沉、永不停歇的嗡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残酷至极的宇宙交响。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并非来自空气(梦境中本就不需要呼吸),而是来自那压倒性的、无处不在的毁灭气息。天空不再是庇护所,而是另一个更加庞大、更加致命的战场。人类最强大的舰队,在这片虫群组成的活体深渊面前,也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他感觉脚下的山丘似乎震动了一下,极其轻微。他低头,瞳孔骤缩——焦黑的土地缝隙中,似乎有某种暗红色的、脉动着的菌毯正在悄然蔓延,如同活物的血管,贪婪地汲取着战场上流淌的鲜血和死亡的能量。它仿佛拥有生命,并且正以山丘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林江猛地抬头,望向虫群最深处,那翻涌的阴影核心。他仿佛感觉到,在那片活体天幕之后,在那无尽的虫海深处,有一双冰冷、庞大、超越想象极限的**意志之眼**,正穿透空间与维度的阻隔,淡漠地“看”着这一切,看这燃烧的战场,看那垂死的舰队,也……看向了他所在的山丘,看向了他!

林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如擂鼓,全身被冰冷的汗水浸透。喉咙干得发痛,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烧感。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星际战士临死的怒吼、虫群令人作呕的嘶鸣……仿佛还在狭小的休息室内回荡,比任何现实中的噪音都更清晰,更刺耳。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仿佛那里真的被爆炸的气浪冲击过。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皮肤,只有汗水的粘腻,没有伤口,也没有那块染血的陶钢碎片。但那种被虫群注视、被毁灭气息包裹的窒息感,却真实得让他浑身发冷。

窗外是千黯号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幽暗的通道灯光,只有舰船引擎低沉的嗡鸣稳定地传来,提醒他身处何方。没有硝烟,没有嘶吼,没有坠落的战舰。只有一片死寂,以及他胸腔内那颗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的心脏。

他大口喘着气,试图将梦魇的碎片从脑海中驱逐。但那断成两截的星际战士、被酸液溶解的战士、被虫群淹没的终结者……这些画面如同烙印,在他眼前反复闪回。每一次闪回都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床头柜。那瓶白色的小药瓶,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像一个沉默的诱惑,又像一个冰冷的嘲讽。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抓住了它。冰凉的塑料瓶身紧贴着手心,带来一丝诡异的、属于现实的触感。

他拧开瓶盖,倒出几粒小小的白色药片,没有用水,直接干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根蔓延开来,但比起梦中那血肉烧焦和硝烟混合的气息,这苦涩反而显得……干净。

药效尚未发作,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蜷缩起身体。维尔的鼾声似乎隐约从隔壁传来,带着生活的气息。但林江只觉得那声音遥远得像隔着一个星系。他闭上眼,等待那能强行切断意识、带来短暂黑暗的化学力量生效。

只是这一次,他心中那沉重的疑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重。那坠落的驳船,惨死的天使,还有那片被虫群吞噬的焦土……仅仅是梦境吗?还是……某个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残酷回声?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宇宙也不会等我们……”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疲惫,在空荡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渺小。他握紧了手中的药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决定到舰桥走廊上散散心

林江靠在冰冷的金属舱壁上,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休息室里回荡,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指尖依然残留着虚幻的滚烫碎石触感,耳膜深处帝国宏炮的怒吼与虫群遮天蔽日的嗡鸣仿佛还在共振,而最让他骨髓发寒的,是那最后时刻穿透无尽虫海、冰冷淡漠的“注视”——它不像生物的目光,更像一种庞大意志的扫视,带着纯粹、非人的审视。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用千黯号引擎那稳定、物理性的嗡鸣驱散脑中混乱的残响。这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但这一次,细节前所未有的清晰,绝望感也前所未有的沉重。尤其是天空中那场帝国海军与虫群的惨烈搏杀,其规模和残酷程度,远超他认知中任何一场人类与泰伦的冲突。

“巴尔……”他下意识地吐出这个词,声音干涩沙哑。

这个词像是自动浮现在脑海中的。Stc的数据库里有一些零星的、语焉不详的碎片记录,来自那些被泰伦虫族吞噬的殖民地最后发出的、充满混乱与恐惧的信号。其中偶尔会提到一个名字——“巴尔”(baal),伴随着“天使”、“圣血”、“恶魔”等词汇,以及一种……末日般的绝望氛围。这些信息太过混乱,夹杂着幸存者的呓语和被干扰的通讯噪音,联合政府的分析人员一直将其归类为未知星区的灾难性事件,或是特定殖民地赋予虫族的恐怖代称。

但林江的梦境,却将这个模糊的名字与那惨烈的战场死死地焊在了一起。那蓝紫色涂装的动力盔甲,那被斩断的战士临死前呼喊的“圣吉列斯”,那坠落的、带着帝国鹰徽和独特哥特风格的战斗驳船,还有那些从天而降、如同扑火飞蛾般英勇赴死的空降仓……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他从未踏足、却感觉“熟悉”得可怕的地方——巴尔。

“巴尔保卫战……”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掌心的汗渍攥出来。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带着惊人的合理性扎根下来。那惨烈的登陆、星际战士的成片牺牲、帝国海军的孤注一掷、以及那最终遮天蔽日的虫群……一切都符合一场行星级别的、关乎种族存亡的最终决战的特征。

为什么?

这个巨大的疑问像冰冷的铁锥,狠狠凿击着他的思维。为什么他会反复“看到”这场战役?为什么是巴尔?为什么是他林江?

他从未去过那个星区,联合政府与那个所谓的“帝国”更是毫无交集。尽管宇宙裂缝的产生,但是这个梦境也不该重复如此多次,Stc曾经提出过的多元宇宙模型虽然宏大,但理论上,不同宇宙的信息传递是极其困难且充满随机性的,更遑论如此清晰、连贯、充满情感冲击的“预知梦”。

“是未来吗?”他凝视着虚空,眼神空洞。如果这是未来,是某个平行宇宙中即将或正在发生的巴尔之战,那它意味着什么?泰伦虫族最终会毁灭那个帝国?还是……这场浩劫的余波,会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波及到他们所在的宇宙?联合政府倾尽全力才勉强赢得了南极战争,对抗的仅仅是一艘(虽然极其巨大)泰伦母舰。而梦中的巴尔,那虫群的规模……那是足以吞噬星辰大海的浪潮!如果那样的力量找到他们……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还是……过去?”这个念头同样令人不安。如果这是已经发生的惨剧,是某个宇宙中巴尔陷落的残响,那这些景象为何如此执着地纠缠着他?是那些战死的星际战士不甘的灵魂在呐喊?还是那艘坠落的战斗驳船在释放着某种跨越维度的求救信号?亦或是……那个在虫群深处投来冰冷注视的存在,在刻意向他展示这份毁灭?

“Stc……”他低声呼唤,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和依赖。那个应该忠诚的机械头脑,拥有庞大的计算力和数据库,或许能分析出一些线索?

但下一秒,他就自嘲地摇了摇头。Stc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它扫描过林江的脑波,分析过梦境记录的每一个字节,对比过联合政府所有关于泰伦虫族、关于异常信号的资料库,甚至冒险连接过一些深层空间探测器接收到的、无法解析的宇宙背景噪音。结果呢?一无所获。维克医生也做过全面的生理和心理评估,除了确认林江因为南极战争的经历和长期高压指挥导致的ptSd倾向加重外,对这个特定梦境同样束手无策。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宇宙也不会等我们……”他再次重复着自己的座右铭,但这一次,这句话失去了往日的决绝,反而带上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是的,千黯号的目标是火星,是寻找人类在太阳系内可能的起源或关键科技,更是为了建立太阳系保卫工程,是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再次降临的泰伦威胁,迎接两个宇宙的融合。这个目标是清晰的,任务是紧迫的。

但这场反复出现的、指向一个名为巴尔的遥远战场的噩梦,却像一片巨大的、无法穿透的迷雾,横亘在他的前路上。它不仅仅是一个梦,它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死亡气息。它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在浩瀚的宇宙面前,在那些超越理解的恐怖存在面前,联合政府的力量……甚至他个人的意志,是多么的渺小。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火星的任务必须继续,这是他作为指挥官的责任。但巴尔……那场在另一个维度燃烧的战争,那些惨死的天使,那遮天蔽日的虫群和冰冷注视的目光……它们像一个沉重的锚,拖拽着他的精神,让他无法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航程。

他再次看向那瓶安眠药。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一种沉重的倦意如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拖入无梦的黑暗。他抗拒着,努力睁大眼睛,仿佛想从冰冷的金属舱壁上看出某个答案。

未来的火星,未知的挑战。

梦中的巴尔,惨烈的战场。

虫群的阴影,冰冷的注视。

哪一个才是更真实的威胁?哪一个才是他真正需要面对的?或者……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他尚未理解的、致命的联系?

没有答案。只有引擎的低鸣在舱壁间回荡,如同宇宙本身冰冷而永恒的呼吸。林江靠在墙上,在药力与意志的拉锯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迷茫如同深空,将他紧紧包裹。他知道,只要他再次入睡,那片燃烧的焦土和虫群遮蔽的天空,很可能就会再次将他吞噬。而这一次,他又会“看”到什么?那冰冷的注视,是否会更近一步?

走廊的尽头传来叮叮当当的脚步声,他认出,这是Stc过来了,他的目光转向走廊远处,Stc的身影正在淡蓝色的灯光下不断的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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