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和疗养胜地之间经常有车辆往返,两天后,元初就被送到了疗养院。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环境清幽,温度和湿度也很合适。院子里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低矮建筑,最高的是一栋三层小楼,其他的有的二层,有的只有一层。
元初就住进了只有一层的平房里。
院子里有食堂,用餐种类还算丰富,甚至可以烤蛋糕。
有一个理疗室,每天可以去找理疗师按摩、理疗。
还有一间图书室,里面放着书籍和报纸。
房间的前面是一块铺得很平整的空地,有桌椅、有晾衣架。
元初挺喜欢这个地方,决定在这里多住一阵子。
说是到了“淡季”,但其实在这里休养的人并不少。有的是年纪大了,也有的是真生病了。
元初作为一个假病号,拒绝疗养院安排的理疗服务,她说自己就是太累了,只要好好休息就行,理疗就不必了。
对方也不强求。
元初在这里安顿下来。
每天睡到自然醒,在门前空地上打打太极拳,然后去食堂吃早饭。饭后在门前空地上玩一会,或者看会书,或者画会画,亦或者什么都不干,低头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十点多,她拎着从食堂借来的水桶出发去赶海,抓几只梭子蟹,再捞一些对虾、蛤蜊、生蚝,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吹吹海风。
十二点多,她返回疗养院。借用食堂的炉灶和锅来烹制海鲜,现捞的,特别鲜,蒸着吃、烤着吃都好吃,原味和麻辣都很棒。
元初亲自动手,香味能顺着风飘出去很远。
她自己吃一些,给厨房干活的工人们分一些。捞的多,吃不完。
食堂负责人是个比元初略年长几岁的大姐,叫王建华,她对元初简直羡慕到极点,“你咋老能捞到这么多好东西呢?关键你还做的好吃,比我做的好吃。你来厨房当负责人得了,我替你疗养去。”
元初嘴里的海鲜粥差点喷出来,“不是,大姐,您咋那么会想美事呢?”
王大姐哈哈大笑,“哎呀,被你看穿了。是大姐的错。晚上我给你烤蛋糕吃哈。”
“这还差不多。”
来到疗养院没几天,她就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混熟了。又过了几天,她就和来疗养的人都混熟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年龄普遍在六十以上,七八十的也有。五十多岁就算年轻的。
有好几个老头老太太都是要在这里养老的。
他们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分配了大房子,从职务上退下来之后就把房子还给国家了,他们搬到疗养院来住。至于他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年了,有的参加工作住单位宿舍,努力争取福利分房,有的下乡插队支援农村建设去了,反正没能凭借老一辈的功绩享受到什么美好人生。
可能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需要靠父母抚养的那些年确实是享受到了的,但后来他们长大成人了,就要自己去努力了。
有一位老太太,姓肖,七十多岁了,平时走路要拄拐棍。她的丈夫以前级别很高,她跟着丈夫一起住独栋小楼。丈夫去世了,她就主动把小楼归还了,政府安排她到疗养院来养老。她的子女们各有各的工作,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
元初和系统都想到几十年之后的情况,不得不感慨这个时候的很多人是真的非常讲原则,不愿意占国家便宜。
老太太性格很好,整天乐呵呵的。有一天闻着味自己摸索到厨房,吃了元初做的肉蟹煲,从此成了元初的忘年交。
她自封的。
老太太逢人就说她是小祁的好朋友。
元初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后来好几个人都说是元初的忘年交,她才听说,颇有点哭笑不得。
系统调查过这些人的背景,确定他们都是些高风亮节的老同志。而且,他们就算蹭饭也很有分寸,元初做了,他们才来吃,元初要是不做,他们绝对不会主动提要求让元初给他们做。
人家也是来疗养的,年纪轻轻就来了,那也就意味着她身体肯定不好,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谁知道内里如何呢,他们这群人去蹭人家的饭吃已经很不像话了,断断不能再得寸进尺。
吃了元初做的食物,他们还会给元初送回礼。小辈们有时候来看他们,会给他们带一些城里的点心、奶粉,还有的从乡下给他们寄特产,他们都会给元初送一份。
礼尚往来嘛。这都是长期的交情。
元初也就无所谓啦。
她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
“小祁,今天还去赶海吗?”
时间已经到了11月,这天上午,元初正在门口的空地上锯木头。
她找疗养院的园丁借了工具,打算给自己弄把摇椅,这玩意就跟小朋友玩积木一样,很容易上瘾。
元初停了手里的活,抬起头跟来人说,“纪大爷,上午好啊。我今天不去啦。”
纪老爷子纪德全拄着拐棍走到她跟前,“你这是干嘛呢?”
“做个摇椅,冬天在门口晒太阳。”
“嘿!你还挺会享受。”
“我是来疗养的啊。我就得好好享受才能赶紧把身体养好。”
“话说回来了,你到底怎么了?年轻轻的,要是哪儿不舒服,还是赶紧找个医院瞧一瞧。咱们这儿说是疗养,其实也就是待着,没法治病。”
来疗养院的人,要么是年纪大了,以前的住房交回去了,被安排到这儿养老,要么就是受了伤或者得了慢性疾病,死不了也治不好,没法工作了,又有一些功勋在身,也被安排到这儿来度过余生。
反正都是国家给养老了。
小祁看着不属于上述情况啊。
元初“咳咳”两声,“我也没大病,就是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以后大概就是个废人了。”
纪德全:“……”
嘿!她还真是来养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