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蒂前线的硝烟与“东方旅”在敌后的袭扰交织成的战争交响曲,在持续了数日后,终于迫使日军放缓了攻势,转入了对峙和调整。李四禄率领的破袭分队在一次成功的伏击后,并未像往常一样迅速撤离,因为他们发现,这次的目标似乎有些不同——除了常规的弹药和粮食,还夹杂着几辆覆盖着厚重帆布、由骡马艰难拖曳的板车,护卫也格外严密。
战斗结束后,士兵们好奇地掀开帆布,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火炮,而是一个个做工精良、带有减震装置的木质箱体。撬开箱盖,里面是填充着刨花的格子,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具具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望远镜、炮队镜,以及一些他们叫不出名字的、布满精密刻度和透镜的仪器。金属部件上镌刻的“carl Zeiss Jena”(卡尔·蔡司·耶拿)字样,即便沾着尘土,也难掩其精湛工艺。
“旅座!旅座!咱们捞着宝贝了!” 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回临时指挥点,激动地向林晓报告,“李营副缴了一大堆鬼子用的‘千里眼’,上面还刻着洋码子,看着就金贵!”
林晓闻讯,立刻带着查理赶了过去。当查理看到那些仪器时,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具高倍率望远镜,手指拂过冰凉的镜筒和上面清晰的鹰徽与“carl Zeiss”标识,声音都带着颤抖:“我的上帝……是蔡司!德国耶拿蔡司厂的原品!这是日军野战观测队的装备!比我们之前用的那些盟军货色,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晓的目光扫过这些在阳光下泛着诱人光泽的光学仪器,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他太清楚这些装备的价值了。在西班牙和北非,他见识过精良观测设备对炮兵射击、战场侦察和指挥决策带来的巨大优势。系统虽然能提供一些基础或超越时代的装备,但在现实层面,如此大批量、高品质的制式观测器材,是可遇不可求的。
“全部带走!”林晓毫不犹豫地下令,声音斩钉截铁,“一颗螺丝钉也不给鬼子留下!通知李四禄,改变原定撤离路线,挑选最可靠的士兵,不惜一切代价,优先确保这些设备的安全!其他缴获,可以酌情放弃!”
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批“铁疙瘩”的非同小可。李四禄虽然不太明白这些“千里眼”到底有多神奇,但旅座如此重视,他立刻执行。他亲自挑选了一个排的精锐,将沉重的仪器箱妥善固定在缴获的几匹健壮骡马背上,用树枝和破布仔细伪装,选择了一条更加隐蔽但也更加难行的山路,向着野人谷方向缓缓撤离。
运输过程充满了艰辛与危险。沉重的设备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陡峭的山路几次险些导致骡马失足。更糟糕的是,日军显然也意识到这批重要装备的丢失,派出了小股部队沿着可能的撤退路线追击、拦截。负责断后的部队不得不与追兵爆发了几次小规模但激烈的交火。
张三如同幽灵般在运输队周围游弋,他的冷枪多次在关键时刻击毙日军的尖兵和试图靠近的军官,为运输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查理则不顾疲惫,一边行军,一边如数家珍地向护卫的士兵们讲解这些仪器的用途和珍贵之处,激发着他们的保护欲和责任感。
当这支特殊的运输队,历经跋涉,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将那些封存着“卡尔·蔡司”荣耀的木箱安全运抵野人谷时,整个山谷都轰动了。
林晓亲自在谷口迎接。他看着那些虽然满身泥泞、眼中布满血丝却难掩兴奋的士兵,看着那些完好无损的仪器箱,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用力拍了拍李四禄和张三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抬到刚刚建好的、相对干燥坚固的物资仓库内打开。在更加明亮的光线下,这些光学仪器的精湛工艺展露无遗。锃亮的镜片,顺滑的调焦机构,清晰精准的刻度,无不彰显着德国光学工业的巅峰水准。
查理如同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兴奋地在一排打开的箱子间穿梭,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是炮队镜,用于为炮兵提供精确坐标……这是测距仪,天啊,还是立体式的!……这是高精度指北针……有了这些,我们的侦察、炮兵观测和地图测绘能力,能提升好几个等级!”
林晓抚摸着其中一具望远镜冰凉的机身,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精密机械带来的踏实感。他知道,这批意外缴获的“卡尔·蔡司”,其意义远不止于几件装备。它们将极大地增强“东方旅”的“眼睛”,使得未来的作战,无论是远程炮击、精确侦察还是复杂地形下的指挥控制,都拥有了更坚实的技术基础。
“立刻组织人手,由查理负责,成立一个专门的器材保管和培训小组。”林晓下令,“挑选有文化、心思细腻的士兵,学习使用和维护这些仪器。我们要让这些东西,尽快形成战斗力!”
“卡尔·蔡司”的诱惑,不仅仅在于其本身的价值,更在于它所代表的,是一支军队走向专业化、技术化不可或缺的阶梯。林晓仿佛已经看到,在未来的战场上,透过这些来自耶拿的冰冷镜片,日军的调动将无所遁形,炮弹将更加精准地落到他们头上。
然而,这批珍贵设备的到来,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悬念。如何尽快培养出合格的操作和维护人员?如何防止日军可能的、针对性的报复或侦察,以夺回或摧毁这些设备?这批象征着技术力量的“眼睛”,能否在未来的血火考验中,真正为“东方旅”插上翱翔的翅膀?山谷之外,战争的阴云并未散去,而山谷之内,一场围绕技术与人才的无声竞赛,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