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眼。
唐囡囡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亲子鉴定报告封面。
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顾北辰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小心司空瑾！小心他那个妈！”
“上官琳甚至可能……和你爸的死有直接关系！”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心里。
她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刚从浴室出来的司空瑾。
他穿着睡袍，发梢还滴着水，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
这副样子，昨夜还让她觉得安心。
此刻，却只觉得无比讽刺！
“司空瑾！”
她的声音尖利，带着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司空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看向她。
触及她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怀疑，他眉头瞬间拧紧。
“囡囡？”
他快步走过来，想碰她。
“别碰我！”
唐囡囡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从床边弹起来，连连后退，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她举着那份鉴定报告，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破碎不堪：
“你告诉我……顾北辰说的，是不是真的？！”
“火灾之前，你妈……上官琳！是不是去找过我爸？！”
“他们是不是吵过架？！”
“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说话啊！你回答我！！”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不是因为软弱。
是因为被最信任的人可能联手欺瞒、背叛的绝望！
司空瑾看着她瞬间崩溃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
他上前一步，试图解释：“囡囡，你冷静点，听我说……”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
唐囡囡打断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死死瞪着他：
“那是我爸！我亲爸！他死得不明不白！葬身火海！”
“现在有人告诉我，你妈可能和这件事有关！而你……你明明可能知道些什么，却一个字都不告诉我！”
“你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到处查！看着我痛苦！你是不是还在背后笑我傻？！”
她越说越激动，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封面，声音带着泣血的质问：
“还有这个！这到底是什么？！”
“这鉴定的是谁和谁？！是不是你和我爸？！还是你和我？！”
“司空瑾！你和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补偿？还是为了替你妈掩盖真相？！你说啊！！”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司空瑾的心上。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更有被她如此不信任的刺痛。
“唐囡囡！”
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压抑着怒意和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对你的维护，在你看来，全都是别有用心？全都是演戏？！”
“不然呢？！”
唐囡囡梗着脖子，泪流满面，却倔强地不肯示弱：
“证据摆在眼前！你妈和我爸关系匪浅！他们在我爸死前吵过架！而你，选择了隐瞒！”
“你让我怎么信你？！”
“信任？”司空瑾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气压低得骇人，“你的信任就这么廉价？一个来历不明的电话，几张不清不楚的照片，一份连名字都没有的鉴定封面，就能让你全盘否定我？”
“顾北辰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嗯？”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醋意和受伤。
“至少他没有骗我！”
唐囡囡口不择心地吼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但强烈的被欺骗感和为父复仇的执念，让她无法低头。
司空瑾的眼神，在她这句话后，彻底冷了下来。
像是瞬间被冰封的湖面。
再无波澜。
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唐囡囡几乎要撑不住那强装的强硬。
然后，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
“好。”
“很好。”
他不再试图解释，也不再靠近。
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却让她心底发寒的语气说：
“唐囡囡，既然你选择了相信顾北辰。”
“那我无话可说。”
说完。
他竟直接转身。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车钥匙，头也不回地朝卧室门口走去。
背影决绝，带着一种被彻底误解后的冰冷和疏离。
“司空瑾！”
唐囡囡看着他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心口猛地一空，像是瞬间被挖走了一块。
恐慌和更大的愤怒席卷了她。
“你站住！”
“你又要逃避吗？！你回答我的问题！”
司空瑾的脚步在门口顿住。
他没有回头。
声音透过空气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失望：
“唐囡囡，在你冷静下来，学会用脑子而不是情绪思考之前，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砰——”
房门被轻轻带上。
不重。
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唐囡囡的心上。
她僵在原地。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手里的鉴定报告飘落在地。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信任的堡垒，在真相的迷雾和激烈的情绪碰撞中，摇摇欲坠。
崩塌，似乎只在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