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远站在门口，静静看了许久才走近。他低声说道：“你能让他醒来，已经是奇迹。”
琴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她的手还搭在苏周的手背上，指尖能感觉到他微弱的脉搏。她慢慢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拉高了被角，盖住他露在外面的肩膀。
琴雯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拧开保温杯盖，倒了一小杯温水。拿棉签蘸湿，轻轻擦过苏周干裂的嘴唇。他的睫毛动了一下，琴雯停住动作，等他安静下来才继续。
琴雯俯身靠近，在苏周耳边说：“别急，我在。”
说完她退后一步，伸手调暗了病房的灯。又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床沿上。她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直看着苏周。
苏周的眼睛闭着，呼吸很轻。琴雯盯着他的脸，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嘴角。
琴雯低头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十七分。手术结束不久。
苏周的眼皮忽然颤了一下。
琴雯立刻坐直身体。苏周眼睛缓缓睁开，目光有些模糊，但很快就对上了琴雯的视线。
苏周看着琴雯，一动不动。
琴雯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放回他掌心。他的手指很凉，但她感觉到他用了点力气，轻轻回握了一下。
“我在。”琴雯小声。
苏周只是继续看着琴雯。眼神深沉，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琴雯笑了笑，“你要是累就再睡会儿，我不走。”
琴雯说完想抽手，但苏周突然用力，把琴雯往前带了一下。琴雯吓了一跳，差点站起来。
“怎么了？”琴雯压低声音。
苏周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
琴雯明白了，他是想让她靠近一点。
琴雯弯下腰，耳朵凑到他嘴边。
苏周喉咙动了动，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还是说不出话。
琴雯直起身，“你现在不能说话，医生说了要休息。”
苏周却不肯松手，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动作很慢，指尖碰到琴雯的手腕。
琴雯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心里发紧。她重新坐下，握住苏周的手，“不要乱动。”
苏周努力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朝她比了个抱的动作。
琴雯愣住了。
苏周是想抱她？
琴雯眼眶一下子热了。但她摇头，“不行，你现在不能乱动，刚做完手术。”
苏周不管，两只手都伸向琴雯，动作很慢，但很坚决。
琴雯咬着嘴唇，最后站起身，俯下身，把头靠在他胸前。他的手臂慢慢环上来，搂住她的背，虽然力气不大，但抱得很紧。
琴雯听见苏周呼吸变了，变得急促了一些。
“别用力……”琴雯贴着苏周胸口说，“你会累的。”
苏周没松手，额头抵着她的发顶，过了几秒，终于挤出几个字：“琴……雯……你……没……事……真……好。”
琴雯整个人僵住了。
她没想到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琴雯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把脸埋进苏周肩膀，不想让苏周看见。
苏周感觉到她在抖，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琴雯在他怀里待了很久，直到听见门口有动静。
护士轻轻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她没说话，悄悄走到床尾看了一眼监护仪，记录了几组数据，又放轻动作换了药瓶，然后慢慢退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房间里又安静了。
琴雯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脸上却带着笑，“你说什么傻话，该担心的是你才对。”
苏周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笑，但肌肉还没恢复，表情有点僵。
琴雯用手托住他的头，帮他把枕头垫高一点。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划过她的眼角，好像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琴雯抓住苏周的手，“我一直都在。”
他点点头，眼睛慢慢闭上，呼吸渐渐平稳。
琴雯没动，继续坐在床边，手放在他掌心。他的体温比刚才高了一点，脸色也好了一些。
窗外阳光移了过来，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