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语音结束三秒后，琴雯把手机反扣在副驾座椅上。车还没到地下车库出口，她已经点开律政的对话框，回了四个字：“已经谈完了，不用了。”
网约车拐出金融中心地库，阳光斜打在挡风玻璃上。她没拉遮光板，眯眼看着前方。
手机又震了一下。
不是律政。
是启辰人力的猎头顾问，发来一条文字：“李哲刚打电话过来，说接受你的薪酬方案。”
琴雯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手指滑动屏幕，拨通合作律所的电话。
“王律师，昨天面谈的那个酒店项目负责人，要签合同。”她说，“年薪四十五万基础，季度考核达标追加七万五，年终分红只对审计后净利润超八百万的部分计提百分之五。现在就起草协议，重点写清楚三条——重大事项必须报备签字、装修期间每周现场汇报、亏损要追溯调整方案。”
电话那头问要不要加因解约赔付违约条款。
“要的。”她说，“如果做的很好，我也怕人才被挖，如果实在不行，我也能解约，再找人。”
挂了电话，她打开邮箱，新建一封邮件，抄送律所和猎头，正文只写了一句话：“请按上述条件拟定《职业经理人聘用协议》，今日下班前发我审阅。”
回到学校宿舍，她把帆布包挂在椅后，坐到书桌前。电脑刚亮屏，法务团队就把初稿发了过来，附件标题是《琴越酒店总经理聘用合同》。
她点开文档，逐条往下看。
看到第十二条“利润分配机制”时，眉头一拧。
原文写着：“乙方享有年度净利润3%固定提成及2%浮动奖励。”
她直接在文档里批注：“错误。年终分红仅针对审计后净利润超过八百万的部分，按5%计提。其余部分不参与分红。请修改。”
翻到解除条款，发现有一条写着：“甲方有权无因提前三十日通知解除本合同。”
她删掉这一句，在批注里打字：“改成双方均需基于合理事由提出解约，并提供书面说明。我不会随便开除他人，也不接受他随时撂挑子走人。”
然后停住，重新编辑了一句：“合同就是双方共同的约束，是定规矩的尺子。”
她把整份合同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共标出七处修改意见，每一条都附上明确解释。最后在邮件正文写道：“这不是模板套用，是我们面对面谈清楚的条件。我要的是一个字不差地写进纸里。”
发送前，她又补了一句：“明天上午十点前，必须把修订版发我。李哲那边，我会来一起签合同。”
第二天九点十七分，邮箱弹出新消息。
律所回复：“已根据意见完成修改，请查收新版合同。”
她下载打开，快速扫视关键条款，确认无误后，给李哲发了邮件。
主题：签约通知
正文只有两行：
＞ 合同已按昨日协商内容修订完毕，详见附件。
＞
＞ 若无异议，请于本周五（明天）上午十点，金融中心b座三十二楼会议室签署。
邮件发出两分钟，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听见李哲的声音：“琴小姐，我看了合同。”
“有哪里不清楚？”她问。
“没有不清楚。”他说，“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你坚持所有重大事项报备，是因为……不信任我？”
她没立刻回答。
窗外楼下有学生骑电动车经过，喇叭声短促地响了一下。
“一半一半。”她说，“我信你能干，有能力，但我对你还不够了解，需要时间信任彼此。四千五百万砸进去，就算最后失败亏损，我也认了。如果你觉得这叫束缚，那我们确实不合适。”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周五见。”他说，“我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她打开U盘里的《琴越酒店筹建规划》，点开组织架构图那一栏，在“总经理负责人”后面，手动输入了两个字：李哲。
光标闪烁两下，她按下保存。
随即拨通装修公司项目经理的电话。
“下周可以进场勘测了。”她说，“先把水电和承重墙结构摸清楚，图纸出来后第一时间发我。另外，外墙翻新方案先做三套，风格要年轻化，别搞成商务连锁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对方问要不要先签服务协议。
“等酒店管理合同落定再说。”她说，“程序不能乱，我们琴越酒店总经理到时候会联系你们。”
电话刚挂，邮箱提示音又响。
李哲回复了邮件。
只有一句话：“合同无异议，周五准时签约。”
她点开“已接收”，确认那封邮件静静地躺在列表里，主题清晰。
然后关掉邮箱页面，把U盘拔出来，塞进帆布包夹层。
窗外天色渐暗，校园里映出零星灯火。
她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 周五上午九点，提前到场，准备两份打印合同、公章、身份证复印件。
写完，勾选完成，第三个项目，这可是我目前投资最大的项目，后续至少还需要500万启动资金。
微信弹窗跳出来。
律政发了个位置：“今晚有空吗？吃饭了吗？我在清茗轩，我朋友耗子他们也在，你来吗？”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回复马上到。
刚走出学校大门，迎面吹来一阵风，把额前碎发掀了起来。
她抬手别了下头发，脚步没停。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网约车缓缓靠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