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张清道在纷乱的思绪里理出半点头绪，白渊的声音已如浸了冰的玉磬，再次在众人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疲惫：
“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些了。”
他抬眼看向张清道一行人，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狼狈、或惊魂未定的脸，原本平静的神色却渐渐凝住，两道剑眉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像是在拼图里寻不到关键的一块：
“小寒他们呢？”
“周寒？”
张清道猛地一怔，下意识反问，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语气里添了几分不确定，
“他们没跟我们来吗？出发前明明特意嘱咐过，若是前线挺不住，就立刻撤到我们这边汇合。”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四下张望，目光像探照灯般掠过残破的街巷、倒塌的断壁，甚至连墙角阴影里的每一寸空间都不肯放过，可周寒四人的影子，却连半分都未曾瞧见。
那丝不确定迅速沉下去，化作一层忧虑，紧紧锁在他的眉峰：
“不应该呀……按时间算，他们早就该到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让人不安的揣测：
“那么多血屠鬼围堵，以他们四人的实力，绝不可能撑这么久……除非……”
这话没说完，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所有人心里。
而白渊此刻的眉头已拧成了川字，眼底的平静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凝重。
他不再多言，只猛地抬起右手，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一股磅礴的灵异之力瞬间从他体内迸发而出。
那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掠过城市的废墟，穿透厚重的岩层，甚至蔓延向海洋与荒野，一寸寸、一丝丝地探查着地球的每一处角落。
片刻后，白渊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能洞穿虚妄的眼睛骤然瞪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
他竟然，连周寒四人哪怕一缕气息、一点痕迹，都没能检测到。
就好像那四个人，从未在这颗星球上存在过一般。
“怎么会？！”
白渊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失控的惊惶，那股磅礴的灵异之力如同疯涌的浪潮，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星球的每一寸角落。
从深海沟的幽暗深渊，到雪山之巅的万年冰层，连地壳深处的岩层缝隙都未曾放过，可反馈回来的，始终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周寒四人的气息，就像被凭空抹去了一般，连半点痕迹都寻不到。
他猛地转头看向张清道，素来平稳的语气里罕见地裹着焦急，连指尖都因紧绷而微微泛白：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那儿？”
“大夏国东南方！”
张清道的话音刚落，白渊的身影已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如同瞬移般划破天际，朝着大夏国东南方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却像藤蔓般疯长，紧紧缠绕着心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拜托，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不过瞬息之间，他已抵达目的地。
可入眼的景象，却让他的脚步骤然顿住——地面上一片狼藉，断裂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泥土里还残留着未干的黑红色血迹，空气中弥漫着血屠鬼特有的腥臭气息。
而更触目惊心的是，四周横陈着数十具血屠鬼的尸体，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
“嗯？”
白渊的眉头拧得更紧，他俯身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具血屠鬼的尸体，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不像是小寒他们的攻击。”
他起身仔细勘察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所有血屠鬼的尸体都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有的还维持着扑击的动作，可皮肤表面光滑平整，连一道细小的伤口都没有，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白渊盯着满地毫无伤口的血屠鬼尸体，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困惑：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空气中忽然泛起一层暗红的涟漪，浓郁的血腥气如同活物般聚拢，血海之主的身影缓缓从那片涟漪中浮现，衣摆还沾着未散的血色雾气：
“血海，你知道吗？”
白渊转头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血海之主缓缓摇头，语气沉了下来：
“不清楚，但眼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那几个小子已经没了，连气息都被彻底抹去；第二种，就是有比我们更强大的家伙出现，把他们带走了。”
“比我们还强？！”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白渊心头，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有能超越他与血海之主的存在——他们已是站在这颗星球顶端的力量，怎么会有人比他们更强？
可下一秒，他紧绷的肩膀却微微松弛下来，心底的巨石悄然落地：
至少，他没有检测到周寒几人的尸体，也没有感知到死亡的气息。这么说来，他们大概率还活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里的惊惶与焦虑缓缓呼出，看向血海之主，声音恢复了几分镇定：
“现在怎么办？”
血海之主摊了摊手，脸上满是无奈，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缕血色雾气：
“能怎么办？对方特意带走那几个人，显然是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闲得无聊。”
“目的？”
白渊歪了歪头，眼神里满是费解。
他实在想不通——周寒他们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鬼灵人，论实力、论身份，都算不上特别。
别说比他，就算是比张清道一行人，也未必能占到上风。
若是对方想抓，抓他、抓血海之主，或是抓其他更强的存在，都合情合理，可为什么偏偏是周寒他们？这一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