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心里憋着股气,暗自盘算着得找个机会敲打许沁——他如今好不容易从李正严的手里把叶子抢了过来,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要和她好好过日子,哪容得下旁人这般不清不楚地打量?
被这种拎不清的人缠上,简直是添堵。这不是给李正严机会吗?别以为他不知道,李正严正在暗地里看着他有没有犯错,好把叶子抢过去。
这顿饭吃得终究有些沉闷,到了尾声,孟怀瑾擦了擦嘴,对许沁说:“司机在外面等着了,送你回住处。明天直接去人民医院报到,手续都办妥了。”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沉,“明天我让助理去给你在医院附近买套公寓,往后的日子就得靠自己了。真有难处,给孟叔叔打电话,能帮的我一定帮。记住,咱不欺负人,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明白吗?”
许沁还没应声,孟宴臣已接过话头:“爸,公寓的事我去办就行,你明天不是约了肖叔叔钓鱼?别耽误了。”
他从头到尾没看许沁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
许沁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张了张嘴,最终只低低说了句:“谢谢孟叔叔,谢谢宴臣哥。”
付闻樱这时站起身:“我吃好了,宝宝吃完了吗?跟妈妈上楼。”
“吃完啦!”
叶子立刻应道,几步跑到她身边,“妈妈,韩苑姐姐说你上次拍卖会拍了不少首饰,有我的份吗?”
付闻樱被她逗笑,搂着她往楼梯走:“当然有!有套紫翡首饰,雕的玉兰花,配你正好——手镯、发簪、戒指、项链、耳坠一套齐全,可漂亮了。”
“太好了!”
叶子笑着伸手替她捶背,“妈妈最好了,我给你按按肩。”
“就你嘴甜。”
付闻樱拍了拍她的手,“走,上去给你瞧瞧。”
孟宴臣看着妈妈和叶子的背影,笑着打趣:“就给叶子找,不给我和爸爸俩留点?”
“少不了你们的。”
付闻樱回头瞪了他一眼,“有翡翠袖扣和胸针,正适合你们爷俩。”
“那可得挑套好的。”
孟宴臣乐呵呵地跟上,“早给晚给都是给,早给了,我们还能多记着你的好。”
“哼,怕等我老了,你们把我挂墙头上呢。”付闻樱故意逗他。
“怎么会!”
叶子立刻反驳,“妈妈这么漂亮聪明,谁敢把你挂墙头?我第一个不答应!孟宴臣,你说是不是?”
孟怀瑾笑着跟了上去,脚步轻快得不像个刚吃完饭的人:“闻樱,你拍那些宝贝,可不能光想着年轻人,也得给我留几件。”
付闻樱回头看他一眼,眼里带着笑:“你个老头子,戴那些花哨玩意儿做什么?”
“怎么就花哨了?”
孟怀瑾不服气地挑眉,“上次看到老肖戴的那串蜜蜡,润得很,我看你拍的那批里就有类似的,给我留着。”
“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付闻樱被他逗乐,“上去一起挑,省得你回头又说我偏心。”
叶子在一旁拍手:“爸爸也要戴首饰呀?是不是想跟妈妈配成情侣款?”
“就你机灵。”
孟怀瑾刮了下她的鼻子,“跟你妈妈一样,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孟宴臣走在最后,闻言笑着点头:“对,都听叶子的。家里向来是妈妈做主,往后我们家,就听叶子的。”
楼梯上的笑声一路飘远,客厅里只剩下许沁一人,桌上的饭菜还冒着余温,却再没半分暖意。
许沁看着一行人说说笑笑上了楼,独留自己坐在餐桌旁。桌上的饭菜还冒着余温,可她半点胃口也无,心里像堵着团棉花——他们是嫌弃自己光盯着一道菜吃?
还是打心底里就瞧不上她?这份被排斥的难堪,比桌上的饭菜更噎人。
楼上隐约传来挑选首饰的欢笑声,细细的,像针一样扎着她的耳朵。
她慢慢站起身,挪到门口,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正要弯腰上车,身后忽然传来喊声:“许沁姐,等一下!”
是叶子的声音。许沁回头,见叶子手里捧着个锦盒,身后跟着快步追来的孟宴臣。“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
叶子跑到她面前,把锦盒递过来,“刚刚想喊你上楼挑,怕你不好意思,妈妈就先给你选了一套,说是黄金镶宝石的,挺好看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许沁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难堪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明明最讨厌这种施舍般的好意,嘴上却没说什么,只猛地一推:“我不要!”
手碰到锦盒的瞬间,她瞥见里面的首饰——黄金底座上嵌着红宝,样式虽不算精致,却透着股沉甸甸的贵气。
她向来喜欢黄金,总觉得玉这东西虚头巴脑,不如黄金实在,能换钱,能掂量出分量。可此刻,这金灿灿的物件在她眼里,却像在嘲笑她的窘迫。
叶子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很快站稳,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把锦盒往她手里塞:“这是爸爸妈妈的心意,你收下吧!”
许沁没再推拒,顺手接了过来,指尖触到锦盒的绒布,有些发烫。
叶子见她接了,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回走。孟宴臣不知跟她说了句什么,叶子点了点头,先走进花园等着,留他站在原地。
孟宴臣几步走到车旁,透过车窗看向许沁,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冷意:“许沁,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目光锐利,像淬了冰:“我们孟家不欠你的,叶子更不欠你的。你是来求人帮忙的,就得有求人的样子。凭什么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叶子?在我眼里,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许沁被他说得浑身一震,握着锦盒的手紧了紧,指甲几乎掐进盒面。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孟宴臣眼里的嫌恶堵得说不出话。
“往后在医院好好待着,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仗着有孟家的关系,就欺负人,让我知道了,有你好看。”
孟宴臣直起身,语气里再无半分温度,“以后,别再用那些不上台面的心思打量旁人,尤其是叶子。我们孟家从小资助你,也容得下你、帮你找工作,却没义务惯着你的坏脾气。”
说完,他没再看许沁一眼,转身大步走进花园,追上叶子的身影。两人并肩往里走,身影很快消失在灯光里。
许沁僵在车里,手里的锦盒沉得像块石头。车窗外,孟家别墅的灯光明明灭灭,映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句“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像根刺,狠狠扎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