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化可真大！快请进，进办公室说！”
说着，就热情地拉着姜浩往厂院角落的办公室走，刚才的疑惑与拘谨，瞬间被老友弟弟来访的熟络取代。
姜浩跟着华峻往办公室走，目光不自觉地在修理厂内扫过——整个厂区用水泥铺得平平整整，东侧搭着宽敞的钢结构厂房。
几台红色的举升机正托着待修的轿车，师傅们戴着手套，或弯腰检查底盘，或拿着扳手拧着螺丝，金属碰撞的“叮叮当当”声与压缩空气枪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
厂房外的空地上，整齐停放着七八辆等待维修的车辆，从家用轿车到小型货车都有，车身上贴着写有“待修”“已检修”的标签。
西侧靠墙的位置，码放着一排排蓝色的零件箱，箱身上印着清晰的分类标识，旁边还立着一台崭新的汽车诊断仪，屏幕上闪烁着数据，一看就是刚更新不久的设备。
“华哥，你这买卖可真干得挺大啊！”
姜浩收回目光，语气里满是真心的夸赞。
“看这规模，还有这些设备，怕是咱们县最大的汽车修理厂了吧？”
华峻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油污也遮不住笑意，哈哈笑了两声：“嗨，差不多吧！干这行快二十年了，从一开始的小破屋，一点点攒钱扩规模，周边的人也愿意把车送过来修，慢慢就做成这样了。”
他顿了顿，指着厂房里忙碌的师傅们，语气里多了几分自豪。
“你看里头那几个，都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伙计，手艺都扎实，来修车的客户也放心。”
两人并肩走进修理厂角落的办公室，房间不大却收拾得规整，靠墙摆着一组深棕色的旧沙发，茶几上放着几个干净的玻璃杯，墙上还挂着两幅泛黄的汽修技术图谱。
华峻先让姜浩坐在沙发上，转身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盒茶叶，熟练地往紫砂壶里投茶、注水，热水冲泡的瞬间，房间里很快飘起淡淡的茶香。
“弟弟，你这在外面混得可真可以啊！”
华峻一边倒茶，一边笑着看向姜浩，眼神里满是羡慕。
“刚才那车，迈巴赫吧？还有专门的司机跟着，日子过得够滋润的！”
说着，他把一杯热茶推到姜浩面前，水汽氤氲中，语气里的赞叹更明显了。
姜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连忙摆手解释：“华哥，这不是我的车，是我老板的。”
“我这次回来办事，领导特意给配的车和司机，方便出行而已。”
“那也厉害啊！”华峻放下茶壶，在姜浩对面坐下。“能让老板专门给配车配司机，说明你在公司位置重要，老板信任你，这可比自己开车还风光！”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话锋忽然一转，“对了，你哥姜海呢？这些年他都在干甚？怎么好多年都没见到他，也没听说他回来过？”
提到哥哥，姜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淡去，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华哥，我这次来找您，其实就是想问我哥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哥前几年去广州打工，刚开始还会给家里打电话，可这三四年，突然就断了音信，家里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我爸妈年龄大了，天天在家惦记，夜里都睡不着觉，实在没办法，才让我到处找找他的下落。
您跟我哥高中时关系那么好，前几年你们还有联系吗？
“知不知道他在广州具体干些什么？”说完，姜浩紧紧盯着华峻的眼睛，满心期待能从他口中听到关于哥哥的消息。
这是他目前找到的最有可能了解哥哥过往的人，哪怕只是一点零星的线索，对他来说都无比珍贵。
华峻听到姜浩的追问，眉头皱了皱，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弯腰从抽屉最底层翻出一个本子。
那是个封面磨损严重的修车记录本，边缘卷着毛边，封面和内页都沾着不少油乎乎的污渍，像是常年被机油浸泡过，指尖一碰都能感觉到黏腻。
他随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客户信息和联系人电话，字迹歪歪扭扭，还夹杂着不少涂改的痕迹。
“我得翻翻才能确定……”
华峻一边嘀咕，一边快速翻动着页面，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在某一页，指尖点着一行模糊的字迹：
“对，我记得你哥走的第一年，的确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他在广州落脚了，还让我有机会去那边找他。”
他合上记录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努力回忆着：“当时他还提了一嘴，说可能要去一个什么开发区，具体叫啥名我没记住，那时候我正忙着修一台急活的车，没太往心里去。
后来他又来一个电话，说他那边‘发展得不错’，让我要是有空就去找他玩，还说能带我‘挣大钱’。”
“那他没说在那边具体干什么吗？”
姜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急切。
哪怕只是“开发区”“挣大钱”这样模糊的信息，对他来说也是线索。
华峻却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姜浩，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又透着几分凝重：
“你……你真不知道你哥在广州干什么？”
这话让姜浩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声音都有些发颤：
“干什么？华哥！”
华峻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你哥虽然没明说，但我听他说话的口气，还有他说的那些‘挣大钱’‘发展得不错’的话，再结合当时广州那边传销闹的挺大的……我感觉，他在那面基本就是干传销的！”
“传销？”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砸在姜浩心上，他猛地站起身，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撞在茶几上，茶水溅出不少。
“不可能啊华哥！我哥不是那种会干违法事的人，他当初出去就是为了给家里挣钱，怎么会去干传销？”
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眼神里的期待瞬间被震惊和慌乱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