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集团最大的会议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长长的会议桌一侧,坐着苏清月,她身侧是集团法务总监、财务总监等核心高管。而另一侧,只有两人——赵永昌和赵铭。
仅仅几日,赵永昌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头发凌乱花白,眼窝深陷,往日里精心打理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着不明污渍。
他双手紧紧抓着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浑浊,却又在深处燃烧着最后一丝不甘与疯狂的火焰。
赵铭则完全垮了,瘫在椅子上,眼神呆滞,身体时不时神经质地抽搐一下,如同惊弓之鸟。
会议室的门被无声推开。林风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深色西装,步履沉稳。
他没有坐在苏清月身旁预留的空位,而是选择了一个靠近门口、并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列席者。
然而,他的到来,却让会议室本就压抑的气氛陡然一变!
赵永昌浑浊的眼睛猛地盯住林风,那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毒、恐惧,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保安,一步步将他逼到了如今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铭更是如同见了鬼,吓得猛地一缩,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慌忙避开林风的视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苏清月没有看林风,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赵永昌身上,如同法官审视囚徒。她面前放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赵副总,”她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今天的会议目的,很简单。集团董事会经过决议,正式解除你在集团及旗下所有子公司的一切职务。这是解聘通知书。”
她将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赵永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没有去碰那份文件,而是死死盯着苏清月,声音嘶哑难听:“苏清月!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手里还有……”
“你手里还有什么?”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来自门口的方向。
是林风。他甚至没有看赵永昌,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但他的声音,却像一道冰冷的锁链,瞬间扼住了赵永昌的喉咙。
赵永昌猛地转向林风,胸口剧烈起伏,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林风那平静无波、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时,所有威胁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底牌,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你……”赵永昌你了半天,最终颓然瘫倒,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林风这才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如同扫描仪般扫过赵家父子,最终定格在赵永昌脸上,语气淡漠如冰:
“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 赵永昌,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赵永昌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灰败如土。
林风继续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暗中转移集团资产,证据确凿,涉案金额巨大,足够你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你勾结外部势力,恶意做空集团股价,扰乱金融市场,此罪,亦可重判。”
“你纵子行凶,多次威胁、骚扰集团员工及其家属,桩桩件件,记录在案。”
他每说一句,赵永昌的身体就佝偻一分,赵铭的颤抖就加剧一分。
“至于你幻想中,那些可能鱼死网破、拉人下水的所谓‘证据’……”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你确定,它们还在你掌控之中吗?还是早已……‘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
赵永昌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藏匿那些最关键、最致命证据的地方,只有他自己和……他那个刚刚“背叛”他的亲信知道!难道……难道连那个人,也早就被……
他看着林风那深不见底的眼睛,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从头到尾,就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自以为能翻云覆雨,却不知执棋之人,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落子,并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精神彻底崩溃。
林风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如同烂泥般的赵铭,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赵铭,你名下所有资产已被冻结清算,负债累累。之前签下的那份承诺书,违约金是天文数字。若不想后半生在牢狱和追债中度过,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铭吓得涕泪横流,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地求饶:“我知道!我知道!我滚!我立刻滚出江城!再也不回来!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
苏清月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最终裁决的威严:“签署这份股权无偿转让协议,放弃赵家在集团的一切权益,并保证永久不再踏入江城。集团可以……对你们过往的部分行为,不予深究。”
这是最后通牒,也是唯一的生路。
赵永昌看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又看看如同死神般静坐的林风,再看看已经彻底废掉的儿子,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他颤抖着手,拿起笔,在那份象征着彻底失败的文件上,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落下的瞬间,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彻底变成了一具空壳。
林风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襟。
他自始至终,未曾移动位置,未曾提高声调。
但整个谈判的节奏、气氛、乃至最终的结果,却始终被他无形地掌控着。
他就像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执棋人,无需亲自落子,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轻语,便能让对手苦心经营的棋局,土崩瓦解。
他看向苏清月,微微颔首。
随即,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了会议室,如同来时一样安静。
留下身后,一室的死寂,与注定的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