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咸鱼符刚拍在掌心，时间便如被按下暂停键。
黑雾里小翠的裙摆还燃着跳跃的火苗，李明举着烧火棍的手悬在半空，连谢沉渊跃向黑雾的衣摆都凝固成翻飞的弧。
她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刚碰到小翠发烫的手腕，符纸便地化作青烟——时间重新流动的刹那，谢沉渊的玄铁剑已劈碎缠在小翠腰间的黑雾。
咳！
咳！小翠摔进林疏桐怀里时，发梢还沾着焦黑的碎屑。
她伸手去拍对方后背，却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温热，掀开衣袖才发现，小翠小臂上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黑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
先回书斋。谢沉渊收剑入鞘，剑刃上的紫黑血痕还在滋滋冒气。
他弯腰抱起李明——那男人的脚踝被黑雾勒出青紫色的淤痕，此刻正疼得额角冒冷汗。
林疏桐扶着小翠踉跄前行，余光瞥见山梁上的黑雾像被扯断的绳索，正缓缓缩回洞穴方向，心下更紧了几分。
书斋里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
林疏桐将小翠安置在暖炉旁，转身去药柜翻找金创药时，听见身后传来抽气声。
回头看，小翠正盯着自己腕间的伤口，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这、这血怎么是黑的？
是不是中了毒？
邪修的怨气入体。谢沉渊将李明放在书案后，指腹按在对方脚踝的淤痕上。
李明疼得攥紧桌角，指节泛白：我方才看见黑雾里有张人脸......青面獠牙的，直冲着书斋的后墙撞。他突然抬头，目光灼灼，那东西是不是冲天心镜来的？
林疏桐的手顿在药罐上。
她摸出腰间的玉佩——那是系统奖励的躺平盾，此刻正微微发烫。
方才在洞穴里触碰天心镜时的灼烧感又涌上来，她喉间发紧：那邪修能操控黑雾，还能腐蚀法宝，应该和天道裂隙有关。她看向谢沉渊，你说过，裂隙会泄露天道规则外的力量，对吧？
谢沉渊点头。
他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层染血的中衣：我在剑谱里见过记载，上古时有人用邪术抽取天道裂隙的力量，需要三件神器镇压——天心镜、地脉石、人魂珠。
我们已经拿到天心镜，但剩下两件......
地脉石被封印在幽暗森林的古遗迹里。李明突然插话。
他扯下腰间的镇长大印，指腹蹭过印底的暗纹，我阿爹是上一任镇长，临终前告诉我，镇志里夹着张地图。
至于人魂珠......他顿了顿，听说在隐世的问心宗手里，那宗门禁闭，轻易不让外客进。
小翠捏着染血的帕子，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干等着那邪修再来吧？她话音未落，暖炉里的炭块炸响，火星溅在林疏桐手背上，烫得她缩了缩手。
分头找。林疏桐脱口而出。
她望着小翠发间沾的焦灰，又看了眼李明肿得像发面馍的脚踝，喉咙发紧，我和阿渊去幽暗森林找地脉石，你们俩去问心宗取人魂珠。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小翠才炼气三层，李明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我可以的！小翠却眼睛发亮，噌地站起来。
她扯了扯林疏桐的袖子，腕间的伤口被扯得渗血，我跟张道长学过半年御物术，上次还能用拂尘卷飞偷书的小贼呢！
再说......她声音低下来，我不想再躲在书斋里，被黑雾拽着飞的时候，我连哭都不敢出声......
李明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粗糙，指腹有常年握笔的茧：我虽不会法术，但镇志里的地图我熟。
问心宗虽隐秘，可我阿爹当年和他们的外门执事有过交情，或许能通融。他抬头看向谢沉渊，圣子大人，您说过邪不压正，我们总不能让青竹镇的百姓再担惊受怕。
谢沉渊沉默片刻，抬手按在李明肩头。
他指节上还沾着未擦净的黑血，声音却像浸了松脂的剑：明日辰时出发。
地脉石的遗迹有上古禁制，我和疏桐需得带齐破阵法器；问心宗那边......他看向小翠，你二人切记，若遇阻碍立刻传信，莫要硬闯。
林疏桐没说话。
她盯着案头跳动的烛火，听着窗外的松涛声，总觉得有团阴云压在胸口。
方才在山梁上，她分明看见黑雾退去时，有双猩红的眼睛在雾里闪了一下——不是人的眼睛，倒像被怨气浸透的兽瞳。
在想什么？谢沉渊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身上还带着剑穗的冷香。
林疏桐抬头，看见他眼尾的红痕比往常更艳，像滴化不开的血：那邪修能操控黑雾，说不定早盯上了我们的计划。她摸出系统背包里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却尝不出甜，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
谢沉渊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
他的指尖凉得像雪水：所以更要速战速决。他转身走向书斋后窗，月光透过窗纸在他背上投下斑驳的影，遗迹里的禁制专克贪心之人，你我只需守着本心......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林疏桐脑海里炸响。
她手一抖，桂花糕掉在案上。
谢沉渊转头看她，她慌忙摆手：我、我去茅房！话音未落便窜进里屋，反手锁上木门。
今日签到地点：青竹镇静心书斋内室；签到状态：静坐发呆。系统机械音响起时，林疏桐正瘫在木床上。
她盯着头顶的房梁，数着上面的裂纹——第三道裂纹比昨天长了半寸，许是方才黑雾冲击时震的。
签到成功。系统音刚落，背包里便多了团暖融融的光。
林疏桐意念一动，那光化作块羊脂玉牌，正面刻着二字，背面是流转的星图。
系统说明弹出：咸鱼护心牌，可屏蔽修士神识探查，持续三日。
她捏着玉牌坐起来。
窗外传来谢沉渊的脚步声，她慌忙把玉牌塞进衣襟里。
门被轻轻推开，谢沉渊探进半张脸：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他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忽然笑了，方才系统又给你什么宝贝了？
林疏桐心跳漏了一拍。
她摸出块桂花糕塞过去，转移话题：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谢沉渊接过桂花糕，却没吃，只盯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两人脚边织出片银霜。
后半夜起了雾。
林疏桐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总听见窗外有沙沙的响动。
她摸了摸胸口的护心牌，冰凉的玉贴着皮肤，让她安心不少。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听见谢沉渊在隔壁翻书的声音——他向来警醒，许是也没睡踏实。
第二日清晨，林疏桐背着装满法器的包袱站在书斋门口。
她望着东边鱼肚白的天空，忽然想起昨夜签到时系统的提示。
风卷着晨雾掠过她发梢，她摸了摸怀里的护心牌，又看了眼正帮小翠系紧包袱的谢沉渊。
走了。谢沉渊转头看她，剑穗在晨风中晃出银亮的弧。
林疏桐深吸口气，跟着他踏上青石板路。
身后传来小翠的喊叫声：疏桐姐姐！
我们拿到人魂珠就来和你们汇合！
她回头挥手，却在转身时瞥见街角的阴影里，有团黑雾正顺着墙根缓缓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