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额间的隐身符泛起第二重金光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她能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响——这是第二张隐身符了,系统空间里只剩三张,可方才大长老那句“与异界有关”像根细针扎进她太阳穴。
“桐姐。”
耳畔突然响起极轻的气音,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转头便看见小翠贴在廊柱后,月光漏过她发间的银簪,在她攥紧的手背上投下细碎光斑。
那只手心里还捏着半块烤红薯,是方才在厨房顺的——这丫头总说“行动前垫肚子才有力气跑”,此刻红薯的甜香混着夜露的凉,倒让林疏桐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跟我来。”小翠的指尖在墙上轻轻一叩,青砖缝里立刻渗出一线微光。
林疏桐跟着她猫腰钻进夹道时,隐身符的凉意正顺着额头往脊椎爬,像条冰蚕。
夹道尽头是扇半掩的雕花窗,透过窗纸能看见七盏青铜灯树在案几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八个身着玄色道袍的身影围坐,最上首的正是白日里见过的大长老。
“那丫头的反弹之力太邪性。”左首一个灰袍老者拍案,茶盏里的水溅在他手背,“昨日周屠户那记玄铁鞭抽过去,竟给她弹断了三根肋骨——哪有修士不引灵气护体会反伤攻击者的?分明是借了外域邪法!”
“外域?”大长老的指甲叩了叩案几,“上月西境传送阵异动,我派去的弟子回来只说见着团蓝光。”他抬眼时,林疏桐隔着窗纸都能看见他瞳孔里的冷光,“若那丫头真是外域派来搅局的...明日便联合苍梧、玄霄两宗,在演武场设局。就说要考校她的道心——雷池里放三枚淬毒的引雷钉,她若接不住...”
“可她是张道长的关门弟子。”下首一个年轻些的长老插话,声音发颤,“张师叔最恨这种阴招——”
“张守正闭关十年,早不管事了。”灰袍老者冷笑,“等他出关,那丫头的尸体都凉透了。”
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系统的提示音——方才偷听时,系统自动触发了“躺平偷听”奖励,此刻空间里多了瓶“耳聪目明散”,但她顾不上看,目光紧盯着大长老案头的密信:信封上盖着苍梧宗的玄鸟印,封口处还沾着未干的朱砂。
“桐姐。”小翠的手悄悄覆上来,掌心全是汗,“我今早溜进账房,看见苍梧宗的代表住在西跨院第三间。他们明早要和玄霄宗的人碰头——”
“我们得先见苍梧的代表。”林疏桐打断她,隐身符的金光开始变淡,她能看见自己的指尖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长老们要联合施压,苍梧是牵头的。若能说动他们...”
“可他们要杀你!”小翠急得眼眶发红,“方才那灰袍老头还说要往雷池里加蚀骨粉——”
“所以得让他们觉得,杀我比留我更麻烦。”林疏桐摸出袖中半块千年温玉髓,触手生温,这是前日在破庙睡觉签到的奖励。
她把玉髓塞进小翠手心,“你去西跨院后墙,听见三声鸦叫就把这个扔进去。玉髓能引灵气,他们的护阵会乱片刻,我趁机进去。”
小翠攥紧温玉髓,喉结动了动,最终只重重点头。
林疏桐看着她猫腰跑远,发尾的银簪闪了闪,像颗坠在夜色里的星。
西跨院的朱门虚掩着。
林疏桐贴着墙根挪到第三间窗下时,隐身符的金光刚好消散。
她深吸口气,抬手敲了敲窗——三长两短,是原主和书斋老伙计对的暗号。
“谁?”屋里传来男声,带着西北口音的声音。
林疏桐推门进去时,正看见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从案后站起。
他眉骨很高,左眼角有道刀疤,此刻正攥着把短刃,刀尖却在看见她的瞬间垂了下去:“你是...林九娘?”
“苍梧宗的穆三公子。”林疏桐扯了扯嘴角,在圆桌旁坐下,“昨日在青云楼,你替我挡了杯醉仙酿。”
穆三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显然没想到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道逆女”会半夜摸进自己房间,喉结动了动:“你...你怎么进来的?我们院外布了锁灵阵——”
“锁灵阵?”林疏桐指了指窗外,“方才有人扔了块温玉髓进去,灵气乱了片刻。”她顿了顿,盯着穆三腰间的苍梧宗玉佩,“穆公子该知道,苍梧和青云结怨百年,大长老找你们合作,不过是借刀杀人。等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们——毕竟当年苍梧毁了青云的藏经阁,这仇可没消。”
穆三的脸色瞬间发白。
他踉跄着坐下,指尖攥得桌布起了褶皱:“大长老说...说你能逆天道,留着是祸根...”
“逆天道?”林疏桐笑了,从袖中摸出颗筑基丹放在桌上。
丹丸流转着金光,是系统抽奖得的,“天道奖勤罚懒,可我躺平睡觉也能得这东西。您说,是我逆了天道,还是天道...本来就有缝?”
穆三的目光黏在筑基丹上,喉结动了动。
林疏桐知道他在想什么——苍梧宗百年没出过筑基修士了,这颗丹足够让他爹把家主之位传给自己。
“明日演武场,我和大长老约一场。”她推了推筑基丹,“你若作壁上观,这颗丹归你。若他输了...苍梧和青云的旧怨,我替你了。”
穆三的手指颤巍巍碰了碰丹丸,突然抬头:“你就不怕我转头把你卖了?”
林疏桐站起身,月光从她背后照进来,把影子拉得老长。
她摸了摸腰间的躺平盾——系统奖励的灵器,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泛起微光:“您试试?”
穆三的刀疤抖了抖,最终重重点头。
林疏桐转身要走时,听见他低低说了句:“其实...我也厌了每日打坐十个时辰。”
出西跨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疏桐在角门遇见等得跺脚的小翠,这丫头眼眶通红,见着她便扑过来:“我以为你被抓了!方才巡夜队往演武场去了,扛着个黑箱子——”
“明日再说。”林疏桐揉了揉她发顶,抬头看了眼东边鱼肚白,“走,回屋补觉。明早...得去练功场看看。”
她没说的是,方才穆三眼神里那抹阴鸷。
刀疤下的算计藏得深,但她看得明白——这合作,不过是暂时的。
晨雾漫上青竹镇时,林疏桐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麻雀的叫声,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今日签到地点:练功场。躺平状态:发呆。奖励:可屏蔽一次雷劫的‘咸鱼云’。”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的是五更。
明天的练功场,该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