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吧的灯光暗得像化不开的墨。
皮革沙发泛着旧时光的光泽,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雪茄烟味,混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气,压得人呼吸都慢了半拍。萧逸尘靠在卡座里,指尖夹着一支燃烧的雪茄,烟圈慢悠悠地飘向天花板,在顶灯旁散成薄雾。
侍者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放下一杯冰镇威士忌,低声道:“萧先生,傅先生到了。”
萧逸尘抬眼,目光越过烟雾,看向门口——傅云霆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系得紧绷,下颌线绷得笔直,周身的寒气几乎要把门口的暖光都冻住。
“傅总,稀客。”萧逸尘笑了笑,抬手示意对面的沙发,“坐。我还以为,你要等我主动找你。”
傅云霆没说话,径直走到对面坐下,指尖刚碰到沙发扶手,就皱了皱眉——皮革上还留着萧逸尘的体温。侍者刚要上前递酒,被傅云霆一个眼神制止,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卡座里只剩下两人,雪茄燃烧的“滋滋”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傅云霆先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萧逸尘,别绕圈子。我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
“哦?什么事?”萧逸尘弹了弹雪茄灰,灰落在水晶烟灰缸里,溅起一点火星,“是傅氏集团的资金问题,还是……慕警官的事?”
“你明知故问。”傅云霆的手指攥紧,指节泛白,“慕清颜,你别碰。”
萧逸尘像是听到了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傅总,话别说得这么满。慕警官是成年人,她想跟谁接触,想跟谁合作,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吧?”
“我能说了算。”傅云霆猛地前倾身体,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过去,“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再打她的主意,不允许你再用那些所谓的‘线索’,缠着她!”
“缠着她?”萧逸尘放下雪茄,拿起桌上的威士忌,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痕迹,“傅总,你搞清楚,是慕警官需要我的线索,不是我缠着她。上次在咖啡馆,是她愿意上车听我说话;那些邮件,是她主动回复说‘谢谢’。”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傅云霆心里,他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给她线索,帮她查案,都是假的!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她,是想借她的手,对付陈泰和,对付我!”
“是又怎么样?”萧逸尘没否认,反而笑得更坦然,“商场上的事,本就是各凭本事。我帮她破案,她帮我找到陈泰和的破绽,互利共赢,总比某些人只会用‘保护’的名义,阻挠她做事强吧?”
“阻挠她?”傅云霆的声音拔高了些,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我那是保护她!你以为陈泰和是什么人?他手眼通天,你把慕清颜卷进来,是想让她送死吗?”
“送死?”萧逸尘放下酒杯,身体也前倾,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得化不开,“傅总,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也太低看慕警官了?她是警察,不是需要你捧在手心的瓷娃娃。她有能力分辨危险,有能力处理案子,不像你,只会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捆在身边。”
傅云霆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他指尖发麻。他想反驳,却发现萧逸尘说的,正是他最害怕的——他确实把慕清颜当成了需要保护的人,却忘了她骨子里的坚韧和骄傲。
“我不管你怎么说。”傅云霆咬着牙,语气依旧强硬,“总之,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跟慕清颜有任何接触。她的案子,我会找人帮她,不需要你插手!”
“找人帮她?”萧逸尘冷笑,“找像傅景深那样,连自己都顾不好的人?还是找那些只会听你命令,不敢有自己判断的人?傅云霆,你醒醒吧,慕清颜要的不是别人替她铺路,是有人能跟她并肩,尊重她的选择,认可她的能力。而这些,你给不了。”
“我给不了?”傅云霆猛地一拍桌子,酒杯晃了晃,威士忌洒出几滴,落在皮革沙发上,留下深色的印子,“我跟她认识这么久,我比你了解她!我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她怕什么!你不过是跟她合作了几次,你凭什么说你了解她?”
“凭我不会阻挠她查案,凭我不会把我的想法强加给她,凭我知道她穿上警服时,眼里的光有多亮。”萧逸尘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多了点认真,“傅总,你爱的不是慕清颜,是你想象中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听话的慕清颜。而真正的她,你根本不懂。”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傅云霆的怒火。他猛地拿起桌上的威士忌,手臂一扬,琥珀色的酒液直直泼向萧逸尘的脸——酒液顺着萧逸尘的额角往下流,浸湿了他的衬衫领口,连他刚放下的雪茄,都被酒液浇灭,冒着一缕青烟。
萧逸尘没躲,任由酒液在脸上流淌。他慢慢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脸,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傅云霆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盯着萧逸尘,一字一句地警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离我的女人,远点!”
卡座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威士忌滴落在地板上的“嗒嗒”声,格外清晰。萧逸尘看着傅云霆发红的眼睛,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嘲讽和不屑。
他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酒浸湿的衬衫,居高临下地看着傅云霆:“傅总,不是你说让我远,我就能远的。慕警官选择跟谁走,跟谁合作,最终说了算的,是她自己。”
说完,他没再看傅云霆一眼,转身走出卡座,留下傅云霆一个人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死死的,眼底的怒火和无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