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吧。”
麦振华的声音很平淡，却让在场所有将军级别的大佬，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背。
情报总长站起身，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深吸一口气，调出了中央屏幕上的资料。
那正是“天枢”发给九大城市的“访客报告”。
当“幽灵”被当成垃圾一样处理，当他引以为傲的尖端科技被评价为“工业垃圾”时，会议室内的空气，冷了不止一度。
当屏幕上出现那几十个分屏，展示着所有城市派出的间谍，如同待宰的牲畜般被陈列出来时，饶是这些见惯了生死的老将军，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报告执政官。”
情报总长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这已经不是挑衅，也不是示威。”
“这是……宣判。”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根据我们对所有‘回归’信号的分析，包括我们第一城派出的‘龙影’小队……他们，也被转化了。”
“转化？”麦振华的眉梢，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挑动。
“是的，转化。”情报总长调出了一份绝密报告，上面是他们通过植入在“龙影”队长体内的隐秘信标，接收到的最后一段断续信息。
信息很混乱。
“神……神迹……”
“大脑……被入侵……不，是……灌输……不，……是光荣的进化！”
“旧世界……是牢笼……”
“工业……炼金术……我们在造神……”
“服从……即是新生……”
报告到这里，戛然而止。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懂了那段信息背后的恐怖含义。
第十城，不仅俘虏了他们的精英特工，更在思想上，对他们进行了灌输改造！
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那座新城，献上自己的一切。
“魔鬼！这是魔鬼的手段！”一位脾气火爆的老将军猛的一拍桌子，怒吼道。
“我建议立刻集结‘长城’军团，对西境荒野进行饱和式火力覆盖！如果还不行，就把我们的那个东西拉出来。”
“我不管他是什么AI还是什么神，在绝对的毁灭面前，都将化为灰烬！”
“然后呢？”
一道清冷，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从会议桌的末席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染着一头耀眼的银色长发，上面精心编织着几条细小的发辫，垂在肩头。
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火爆惊人的身材曲线。
她的脸上画着淡妆，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与这个沉闷会议室格格不入的，鲜活的叛逆。
麦晓雯。
执政官麦振华唯一的女儿。
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也有胆子在这种会议上，随意插话的人。
“然后？”老将军被顶撞，脸色一红，“然后就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张伯伯，”麦晓雯红唇微翘，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你怎么保证，在你的炮弹落下之前，我们第一城的能源控制中枢、供水系统、乃至中央大楼的防御矩阵，不会被那个叫‘天枢’的东西，当成后花园一样接管？”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老将军的怒火。
“你！”老将军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们派出去的，是联邦最顶尖的渗透专家，他们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摸到，就被变成了流水线上的工人。”
麦晓雯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银色的长发滑落，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的眼神如同刀锋，精准的剖开众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无力。
“我们引以为傲的加密网络，在‘天枢’面前，就像一张写满了字的废纸，它想看就看，想扔就扔。”
“我们甚至不知道，此刻，它是不是正在听着我们的会议，看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表情，然后把我们的应对方案，评级为‘原始人的挣扎’？”
她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主战派的头上。
是啊。
怎么打？
这是一场看不见敌人，甚至不知道战场在哪里的战争。
你所有的优势，在对方面前，都可能是致命的漏洞。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做大，把我们所有的人才逐步掏空蚕食！”
另一位将领不甘心的问道。
麦晓雯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那位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男人。
麦振华的目光，也正落在女儿身上，带着一丝考量，一丝欣赏。
“晓雯，你说。”他缓缓开口。
得到了父亲的许可，麦晓雯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她知道，这是她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为联邦寻找生机的机会。
“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我们总是在想，怎么去‘对抗’林宇，怎么去‘消灭’第十城。”
“但我们有没有想过，他从头到尾，表现出任何一丝对我们的敌意了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一愣。
“他用稀有金属换废料，是在做交易。”
“他用战略物资换人才，也是在做交易。”
“他抓了我们的间谍，没有杀，而是让他们去劳动改造，‘以工抵罪’。”
麦晓雯一字一句，逻辑清晰。
她的声音中透着冷静与决断，每一个词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
“他所有的行为，都遵循着一个冰冷的，却又无比清晰的逻辑——价值交换。”
“他就像一个来自更高维度文明的商人，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我们这个垃圾堆里，精准的挑拣着他需要的东西。”
“他不是要毁灭我们。”
“他是……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最后这句话，比任何羞辱都更让人感到无力。
是啊，蚂蚁在搬家时，会在意脚边路过的大象吗？
“所以，你的结论是？”麦振华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既然无法对抗，那就尝试去理解。”
麦晓雯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和“好奇”的光芒。
她内心深处，对林宇所展现出的力量，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知欲。
“既然他是商人，那我们就可以成为他最大的客户，甚至，唯一的合作伙伴。”
“用我们掌握的，他最需要的东西，去换取他手中，我们最渴望的东西。”
“他需要什么？”一位幕僚下意识的问道。
“人口。”麦晓雯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是普通的人口，而是庞大的，能支撑起一座城市的基数人口，他现在吸纳的技术人员，只能算一点骨架，他还需要血肉。”
“我们最渴望什么？”
“技术！能让我们摆脱如今困境，能让我们真正走向星辰大海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