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沼泽,我们在南疆的十万大山中又跋涉了数日。
山势越发险峻,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瘴气时隐时现。
幸而有相守这个“活药典”在,总能提前辨识毒物,配制解药,我们才得以有惊无险。
这日傍晚,我们按照地图指引,来到一个位于两山之间峡谷的隐蔽集市。
这集市与中原城镇截然不同,没有整齐的房屋,只有依山而建、或用竹子搭建的吊脚楼,鳞次栉比。
集市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但往来之人大多穿着色彩斑斓、样式奇特的民族服饰,身上佩戴着各种兽牙、骨饰,眼神或警惕、或精明。
空气中弥漫着香料、草药、生肉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哇!这里好热闹!”轩辕焱瞪大了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集市上售卖的东西也光怪陆离:有笼子里关着的毒蛇、蜘蛛,有摊位上摆着的各种晒干的草药、奇异的矿石,甚至还有人在当场演示如何驯服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蛙。
轩辕宁有些害怕地抓紧了我的翅膀。轩辕承和相守也面露警惕,显然感觉到了此地的不寻常。
“跟紧,别乱看,别乱碰。”
左耳低声嘱咐,手始终按在刀柄上,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他周身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杀气,让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收敛了些。
我落在左耳肩头,锐利的鹰眼同样警惕地注视着人群。
这地方,龙蛇混杂,绝非善地。
我们找了一间看起来相对干净的竹楼客栈住下。
店家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眼皮耷拉着,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收钱时却毫不含糊。
安顿下来后,相守便迫不及待地想去集市上的药材摊看看。
南疆多奇药,这对痴迷医道的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轩辕承不放心弟弟,便一同前往。左耳和我自然得跟着。
集市上,相守对各种从未见过的草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时蹲下询问。
他那双酷似小夭的七彩琉璃眸,以及身上纯净的灵气,在这乌烟瘴气的集市中,显得格外扎眼。
在一个摆满各种干枯虫蛇和色彩艳丽蘑菇的摊位前,相守被一株形如鬼手、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蘑菇吸引了。
“小娃娃,好眼力。”一个沙哑如同破锣的声音响起。
摊主是个穿着黑色繁复服饰、满脸褶皱的老太婆,她头发稀疏,眼窝深陷,指甲又长又黑,正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相守。
“这是‘幽冥鬼手菇’,生于极阴之地,百年难得一见,可是炼制‘迷魂蛊’的上好材料。”
蛊?我们心中都是一凛。
南疆蛊术,诡秘莫测,令人谈之色变。但能够比得过小夭的蛊术吗?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相守却似乎没太在意“蛊”字,只是好奇地问:“老婆婆,这蘑菇的药性如何?《本草经》上并无记载。”
老太婆咧开嘴,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笑得诡异:“药性?嘿嘿,小娃娃,这东西可不是用来治病的。它能让活人变傀儡,能让死人开口说话……你想不想试试?”
她说着,伸出枯瘦的手,似乎想摸相守的脸。
轩辕承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弟弟身前,冰蓝的瞳孔带着冷意:“不劳费心,我们不需要。”
老太婆的手僵在半空,浑浊的眼睛眯起,闪过一丝不悦,但看到一旁抱刀而立、气息冰冷的左耳,以及我这只眼神凶狠的白雕,她干笑两声,缩回了手:
“嘿嘿,不要就算了。不过,小娃娃,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像是……大补之物啊。”
她最后一句说得极轻,却带着一股贪婪的意味。
左耳眉头微皱,上前一步,直接将相守和轩辕承挡在身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那老太婆被左耳的杀气一冲,脸色微变,悻悻地低下头,不再看我们。
我们迅速离开了那个摊位,但我知道,我们被盯上了。
那老太婆,绝非普通摊贩。
回到客栈,我将我的担忧说了出来。
左耳沉默点头。
轩辕承也神色凝重:“那老婆婆看守弟的眼神不对。”
相守却有些兴奋,小声道:“哥,左耳叔叔,我好像感觉到,这集市深处,有更精纯的灵药气息……”
就在这时,客栈窗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左耳眼神一凛,瞬间移动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只见窗棂上,趴着几只黄豆大小、通体漆黑的甲虫,正试图往里面钻。
甲虫的背上,有着诡异的红色花纹。
“蛊虫!”相守低呼。
左耳指尖弹出一缕劲风,将那几只蛊虫碾碎。
但很快,更多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们被包围了!”我尖声道。
窗外、门缝,开始有各种毒虫涌入——色彩斑斓的蜈蚣、尾钩翘起的蝎子、速度奇快的蜘蛛……如同潮水般涌向我们的房间!
是那个蛊婆!她果然动手了!
“焱儿,宁儿,到中间来!”轩辕承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剑气纵横,将靠近的毒虫斩碎。
相守则不断撒出驱虫药粉,毒虫触之即死,但数量太多,药粉消耗极快。
左耳长刀出鞘,刀光如雪,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幕,将大部分毒虫挡在门外。
我则飞在空中,用爪子和翅膀攻击从屋顶缝隙落下的虫子。
然而,毒虫仿佛无穷无尽,更麻烦的是,它们似乎受到某种指引,主要攻击目标就是相守!
“她的目标是守儿!”我急道。
左耳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脚踹开房门,刀气如同狂风扫落叶,将门外的毒虫清空一大片。
他对我们喝道:“跟我冲出去!待在屋里是死路!”
我们立刻跟着左耳向外冲。客栈走廊里也爬满了毒虫,那干瘦的店家早已不见踪影。
刚冲出客栈,来到集市街道上,就看见那个黑衣蛊婆,正站在街道中央,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罐子,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她的咒语,更多的毒虫从四面八方涌来!
“嘿嘿,小子,把你身上的宝贝交出来,老婆子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蛊婆盯着相守,眼中满是贪婪。
“做梦!”轩辕承怒道。
左耳根本不废话,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直扑蛊婆!擒贼先擒王!
那蛊婆似乎料到如此,猛地将手中黑罐砸在地上!
“嘭!”黑罐破碎,一股浓郁的黑烟冒出。
黑烟中,一条水桶粗细、头生肉冠的巨蟒幻化而出,吐着猩红的信子,向左耳咬去!
这巨蟒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蛊虫凝聚而成!
左耳刀光斩过,巨蟒被斩散,但瞬间又凝聚起来,难缠至极!
而其他毒虫则疯狂地向我们涌来!
眼看我们就要被虫海淹没,相守忽然从药囊中掏出一颗龙眼大小、七彩流转的丹药——那是小夭留给他保命的“七彩迷天丹”!
“捂住口鼻!”相守喊道,用力将丹药砸向虫群最密集的地方!
丹药爆开,化作一片七彩的迷雾,迅速扩散。
迷雾所过之处,那些凶猛的毒虫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行动变得迟缓,互相撕咬,阵型大乱!
“好机会!”左耳见状,刀势更急,瞬间突破蛊虫巨蟒的纠缠,刀尖直指蛊婆咽喉!
那蛊婆没料到相守有如此宝物,脸色大变,慌忙后退,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想要抵挡。
但左耳的刀太快了!
刀光一闪,蛊婆手中的符箓还未激发,便被刀气绞碎!
冰冷的刀锋已经抵住了她的皮肤!
“驱散蛊虫,否则,死。”左耳的声音冰冷刺骨。
蛊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念动咒语。周围的毒虫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条蛊虫巨蟒也消散了。
集市上恢复平静,但周围吊脚楼里,无数道或好奇或畏惧的目光投射过来。
左耳制住蛊婆,看向我们:“没事吧?”
我们都松了口气,摇摇头。
虽然惊险,但总算有惊无险。
我看着被左耳刀锋吓得瑟瑟发抖的蛊婆,又看看虽然脸色发白但眼神明亮的四个小祖宗,心里暗叹:
这南疆之行,果然步步惊心。
这才刚到外围集市,就惹上了蛊婆,后面深入大山,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我的带娃惊魂记,看来注定要在这片神秘而危险的土地上,继续高潮迭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