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尔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隔着口袋又拍了拍他,随后走向客厅。
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利维尔慵懒地靠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古籍,安静地翻阅。
时言起初还扒着口袋边缘,好奇地往外张望。
但客厅里除了利维尔翻书页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他觉得实在无趣,便缩回口袋底部,抱着膝盖安静地发呆。
感觉到口袋里的小家伙不再乱动,利维尔翻书的动作微顿,眼底掠过一丝坏笑。
他故意屈起手指,隔着布料,轻轻拍了拍口袋的位置。
“!”
时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有些烦躁地扭了扭身子,不想理会这个恶劣巨人的无聊举动,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这招显然对利维尔没用。下一秒,口袋被轻轻一扯,他就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拎着后颈,稳稳地放在了旁边的红木桌上。
“你——!”时言刚要抗议,却在对上利维尔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噎住了,只能憋屈地站在桌面上,双手抱胸生闷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通报声:“主人,博格侯爵到了。”
利维尔微微颔首,手指却不安分地拨弄着时言的衣摆,故意把他推得踉踉跄跄。
时言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气得瞪了他一眼,“别玩了!你幼不幼稚?”
“噢~”
利维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视线仍落在时言身上,手指像逗弄小猫似的,轻轻拨了拨他的肩膀。
时言没防备,身体一晃,正好在门被推开的瞬间,脚下一滑,顺着桌沿滚了下去,重重落在利维尔温热的大腿上。
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刚想开口,利维尔的手指便轻轻按在他的头顶,无声地示意他别动。
博格侯爵环顾四周,目光在利维尔身上停留,却并未注意到他腿上的小人。
“侯爵。”
利维尔神色如常地打了个招呼,手指却悄悄在时言的后颈上轻挠了一下,惹得他浑身一颤。
时言不敢出声,只能憋屈地坐在利维尔腿上,听着两人寒暄。
博格侯爵坐下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谈论最近的政事和社交趣闻,时言听得昏昏欲睡,眼皮越来越沉。
然而,利维尔显然不打算让他安稳。男人一边与博格侯爵谈笑风生,一边那只空闲的手却悄然垂到了桌下,开始不安分地逗弄腿上的小人。
一会儿用指尖戳戳他的后背,一会儿又挠挠他的腰侧。
时言被弄得烦不胜烦,又不敢出声,只能拼命扭动身体躲避。
可利维尔的手指如影随形,他忍无可忍,趁着对方手指再次伸过来时,张口就咬了下去!
对于利维尔来说,那点力道如同被小猫咪啃了一口,非但不疼,反而痒痒的。
他低不可闻地轻笑一声,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用指腹安抚似的、轻轻揉了揉时言柔软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隐秘的亲昵。
时言:“……”
他多余咬他,气!
就在他愤愤不平的时候,博格侯爵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听说了吗?小人国的时家正在重金悬赏,寻找他们失踪的儿子。”
时言浑身一僵,瞬间清醒过来。
利维尔神色不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淡淡道:“是吗?倒是第一次听说。”
博格侯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据说那孩子生得极好看,性子也倔,若是被人捉了去,怕是会闹得鸡飞狗跳。”
时言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他能感觉到利维尔的手指无声地扣住了他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些掌控的意味。
博格侯爵说着,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利维尔,“我听说,你前阵子好像也得了个不错的小玩意儿?该不会就是时家那个小子吧?”
利维尔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端着茶杯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他轻轻啜饮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漠然:
“时家?不太清楚。我那个只是拍卖会上随手买的,看着有趣罢了,没什么特别的来历。怎么,博格你对他感兴趣了?”
“哈哈,只是随口一提。”博格侯爵摆摆手,“毕竟那样稀罕的小人,谁不想收藏呢?”
“可惜,我这儿没有。”利维尔放下茶杯,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侯爵若是想找,不妨去别处问问。”
博格侯爵眯了眯眼,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暮色漫进城堡时,客厅里的客人多了起来,除了博格侯爵,还来了几位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
利维尔将时言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回卧室那个精致的小木屋里,“在房间里乖乖待着,别乱跑,听见了吗?”
时言仰头看他,眼珠转了转,嘴上敷衍地拖长音应了声:“噢——知道了。”
心里却早敲起了小算盘,这可是逃跑的好机会,等利维尔被客人缠住,他就能趁机溜出去。
门一关上,时言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飞快地溜下床,从门缝里钻了出去。走廊上静悄悄的,仆人们都去宴会厅忙碌了,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沿着墙角飞速移动。
时言一路溜到花园,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自由的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往外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利维尔。
时言立刻躲进旁边的树后面,屏住呼吸。
“利维尔,你该收收心了。”
一个优雅却带着傲慢的女声响起,“你父亲在天之灵,也盼着你能早点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打理家事,而不是整天把心思放在那些卑贱的小人身上,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利维尔背对着时言,时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冷淡地回应:“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我这是为你好!”女士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被哪个小妖精迷了心?我听说你最近走到哪儿都带着个小人,难不成还真喜欢上那种玩意儿了?”
时言躲在树后,心脏莫名地跳快了几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然有些在意利维尔的回答。
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
利维尔沉默了几秒,轻笑一声,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没有。只是一个玩物而已,腻了自然会处理掉。”
时言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刚刚逃跑时的兴奋和紧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闷痛。
他愣愣地站在树后,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那“玩物”两个字,刺耳得厉害。
玩物……腻了……处理掉……
原来,在利维尔心里,他始终只是这样一个存在。
白天的些许温和,偶尔的逗弄,甚至那些暧昧不明的惩罚,都不过是主人对宠物的兴致罢了。
明明早就知道……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女人似乎满意了,语气缓和下来:“既然如此,下周的舞会,你必须出席,我会为你安排合适的淑女。”
时言咬紧下唇,不再去听那两人后续的谈话,心中逃跑的念头变得更加坚定和急切。
他必须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