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江野渡终于处理完指挥部那堆紧急且繁琐的事务,连口气都没喘,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医院。
他快步走到时言的病房外,推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
病床被整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住过。床头柜上他离开时还在的水杯和水果也都不见了。
江野渡一下子愣在门口,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漏跳了一拍。
人呢?
他猛地转身,拦住一个正经过的护士,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这间病房的病人呢?时言去哪里了?”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是谁后才松了口气,回答道:“哦,您说那位啊?他家人刚过来办了转院手续,已经走有一会儿了。”
“转院?!”江野渡彻底懵了,一股莫名的慌乱和焦急瞬间涌上心头,“转去哪里了?”
护士被他骤然变得凌厉的气势慑住,小声回答:“具体转到哪家医院我们也不清楚,手续是他家里人过来办的,很匆忙,但级别很高,我们只能配合……”
家里人?
江野渡的心猛地一沉。他拿出终端想打时言的通讯号,才想起对方的终端之前在荒原上已经坏了。
于是他又尝试联系陆承,通讯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
“野渡?怎么了?”
“时言转院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去哪家了?”江野渡语速极快地问。
“转院?”陆承的声音也带着惊讶,“我不知道啊?我刚处理完家里的事,还没回医院。怎么回事?”
连陆承都不知道……
江野渡挂断通讯,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门口,心里第一次涌上一股无处着力的失控感。
他立刻动用权限,试图查询时言父母的联系方式和信息,得到的回复却是——
【权限不足,查询目标信息涉密,予以拒绝。】
涉密?
江野渡的眉头拧得更紧。他不死心,又派人去查探几家顶尖的私立医院今日的入院记录,尤其是与时家可能有关的。可接连查了三四天,依旧一无所获。
而另一边,时言在自家医院养了没几天,身体彻底好了利索,便被父母接回了家。
他刚放下行李,苏婉就拉着他坐下,试探性地开口:“言言,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时言正低头看着终端,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考虑什么?”
时穆峰接过话头,声音沉稳:“是你的终身大事。前几天,陆家那边又派人来问了,态度很诚恳,想知道我们这边打算什么时候把订亲的事正式定下来。”
“订亲?”时言彻底愣住了,手里的终端都差点滑落,“和谁?什么订亲?”他完全没听说过这回事。
“还能有谁?”
苏婉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陆公子啊。你忘了?你跟他从小就有婚约的。之前不是还专门测过精神契合度吗?高达99%呢,这可是万里无一的天作之合!”
她顿了顿,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往时言身上披:“我已经跟陆家约好了见面,就在下午。听话,妈这就送你过去见见人,好好聊聊。”
时言脑子里乱糟糟的,“陆公子”是谁他都不知道,就被苏婉半推半劝地塞进了车里。
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他还没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婚约是怎么回事,车子就已经停在了一家雅致的茶楼门口。
他到了约定的茶楼雅间,拉开椅子坐下。对面的位置还空着,他手肘撑在桌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只能耐着性子等。
没等几分钟,包间的门被再次推开。
当看清走进来的人时,两人都愣住了,脸上同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时言?”
“陆承?”
怎么会是他?时言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所谓“陆公子”指的是谁。
他立刻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尴尬和急切:“那个……陆承,我是被家里强行推过来的,我自己完全没有相亲的意思,更不知道对象是你。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正好,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把这婚约取消了,怎么样?”
陆承看着时言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心脏像是被细微的针刺了一下,有些发涩。
他心想,我喜欢,我从来没说过不喜欢。他也没说同意取消婚约,只是看着桌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言见他盯着桌面走神,像是没听进去,便主动凑近了些,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陆承?你听到我说的了吗?我们……”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因为服务生上菜而被短暂地打开了一条缝。
而就是这一瞬间,一道颀长的身影恰好从走廊经过。
江野渡本是来找陆承商议事的,却猝不及防地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一幕——时言微微倾着身,离陆承那样近,还伸手亲昵地在他眼前晃动。
江野渡的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紧盯着包间内那看似亲密无间的两人,下颌线瞬间绷紧,周身的气压无声地低了下去。
门很快被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里面的两人没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又聊了几句,最后却被告知,两家长辈已经敲定了行程,让他们去城郊的温泉山庄待几天,“培养培养感情”。
时言和陆承面面相觑,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两人离开茶楼,乘车往温泉山庄去。
江野渡没声张,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到了山庄门口。
到了山庄,办理好入住。时言很快进了自己的房间,想一个人静一静。
没过多久,陆承来敲门,给他送来了家里硬塞过来的所谓“必备品”。
两人简短交谈了几句,陆承便离开了。毕竟他看得出时言的疲惫和抗拒,不敢多做打扰。
然而,这一幕落在悄悄跟来、躲在走廊转角处的江野渡眼里,却完全变了味。
他看到陆承进了时言的房间,虽然没多久就出来,但那股压抑了一路的焦躁、嫉妒和不安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再也忍不住了。
几乎是在陆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下一秒,江野渡就立马从暗处走出来,大步冲到时言房门前,抬手急促地敲响了房门。
时言刚松了口气,以为终于能清静会儿,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陆承又忘了什么事,无奈地走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甚至还没看清外面是谁,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猛地推开门板!
下一秒,他就被卷入一个滚烫的怀抱里,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夹杂着风尘仆仆的味道,瞬间将他牢牢包裹。
时言完全懵了,下意识地挣扎:“放开!谁?”
“别动。”头顶传来沙哑压抑到极致的的声音,带着点不容挣脱的力道,手臂收得更紧,“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