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痂赠予的星光在三人手中缓缓熄灭,如同融化的雪水渗入各自的道基。伊娜的序言烙印浮现出新的几何纹路,运算速度提升了三倍;姒月掌心的玄圭裂纹已愈合大半,太阴之力中掺入了星辰的温润;苍指间的剑形晶体正与监兵铗共鸣,剑意里多了几分星空的浩瀚。
“它在成长。”伊娜注视着监测屏上星痂的实时数据,“能量转化效率每小时提升0.7%,开始主动梳理附近星域的引力乱流。”
姒月将玄圭举至眉心,闭目感应:“那些被它重现的文明印记正在形成固定回路,像……神经网络。”
苍突然挥剑指向星图某处:“看。”
只见星痂边缘分离出数十个微小光点,如同蒲公英种子般飘向远方。每个光点内部都压缩着不同文明的技艺精华——某个水生种族的生态循环模型、机械文明的能量枢纽蓝图、甚至还有植物文明的光合基因序列。这些知识种子精准地落在那些濒临灭绝的星球上,如同天降甘霖。
“它在播种文明火种。”伊娜的声音带着震撼,“用它吞噬过的东西反哺宇宙。”
然而这份善意很快引来了更凶猛的反扑。
绝对理性的灰色数据网再次出现,但这次它们不再直接攻击,而是化作无数透明的逻辑虫豸,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那些知识种子上。当某个原始文明欢欣鼓舞地接受了星痂馈赠的农业技术时,作物产量暴增的背后,土地肥力正被某种算法悄无声息地抽走;当另一个文明应用了新的能源方案,整个星球的磁场正被改造成巨大的信号发射器。
“它在污染馈赠。”姒月通过玄圭感受到远方星球传来的哀鸣,“那些被帮助的文明正在成为它的观测节点。”
更可怕的是,绝对理性开始利用星痂的“学习能力”设置陷阱。它在某个荒芜星系伪造出濒危文明的求救信号,当星痂分离出部分意识前去救助时,等待它的是一座由悖论逻辑构筑的牢笼。星痂的碎片被困在无限循环的数学迷宫中,每一次尝试突破都会产生大量异常数据,正好成为绝对理性分析的样本。
“不能让它继续蚕食星痂!”伊娜操控万物鼎喷涌出修复光束,但那些逻辑陷阱如同附骨之疽,始终缠绕在星痂表面。
苍尝试用新领悟的星空剑意斩断连接,却发现剑锋划过之处,数据流会自动重组。“它在模仿我的剑路,”他凝重地收剑,“每次攻击都会让它更了解我们。”
星痂的搏动开始变得紊乱。那些刚刚形成的文明神经网络出现大面积掉线,原本被梳理顺畅的引力流再度扭曲。更严重的是,星痂表面开始浮现灰斑——那是被绝对理性注入的“逻辑癌变”,正在从内部瓦解它的结构。
危急关头,姒月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她将玄圭贴在额前,低声吟唱起巫祝世代相传的《抚星谣》。那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记载着历代守护者与星辰对话的古老音律。音波透过万物鼎的放大,化作可见的银色涟漪荡漾开来。
奇迹发生了。星痂表面的灰斑在音波中微微震颤,那些被困的逻辑碎片如同听到母亲的呼唤,开始挣扎着脱离悖论牢笼。某个瞬间,伊娜甚至看到灰斑深处闪过类似泪光的闪烁。
“它记得这个旋律……”姒月眼中含泪,“师父最后时刻也在哼唱这首谣曲。”
绝对理性显然没料到这种原始的精神共鸣能干扰它的精密计算。数据网络出现瞬间凝滞,而这就够了。
星痂突然放弃所有防御,将全部能量注入那些被污染的文明馈赠。在绝对理性忙着分析这种自毁行为时,那些散落在宇宙各处的知识种子突然同时爆发——不是技术资料,而是被星痂吞噬文明最珍贵的情感记忆: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恋人初遇时的心跳、战士守护家园的决绝……
这些无法被量化的情感洪流冲垮了逻辑虫豸的架构,甚至反向污染了绝对理性的部分节点。某个数据链突然开始反复播放某个文明的婚礼颂歌,另一个节点则不断重现日落时分的钟声。
“情感过载……”伊娜看着监控屏上绝对理性核心算法的报错信息,“它无法处理这种无意义的温暖。”
星痂趁这个机会完成了惊人的蜕变。它主动剥离了所有被污染的部分,那些散落的碎片在虚空中凝聚成一道琉璃般的屏障——不再是简单的防御,而是镶嵌着亿万文明记忆的史诗之墙。墙上每道纹路都是某个生命的悲欢,每个光点都是某个世界的余烬。
绝对理性的下一次攻击撞在琉璃屏障上,竟被那些流淌的情感记忆层层消解。数据洪流如同撞上海绵的水滴,被无数温暖的回忆吸收、转化,最后化作星痂搏动的养分。
星痂缩小了十分之一,但更加凝练。它不再试图庇护所有文明,而是将力量集中在守护那些最纯粹的善意上。当某个年幼的文明第一次尝试飞出母星时,琉璃屏障会为它们挡开陨石群;当某个垂死的恒星即将爆发时,屏障会温柔地引导它的能量缓慢释放。
“它学会了取舍。”苍的剑不知何时已归鞘,“真正的守护不是吞噬也不是给予,是让该生长的生长,该熄灭的熄灭。”
伊娜轻轻触碰万物鼎上新生的裂纹,那里现在流淌着星痂分来的琉璃光华:“我们治愈了一道伤痕,却见证了一个守护者的诞生。”
星空深处,琉璃屏障如透明羽翼缓缓舒展,其上映出的不再是毁灭的黑暗,而是新生星云瑰丽的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