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亲赴北冥异常海域探查,圣念如丝如缕,深入剖析那令灵气惰化的诡异法则残余。那是一种极其精微的“秩序”之力,非是破坏,而是“改写”与“抑制”,如同最高明的病毒,篡改了局部天地法则的底层“代码”,使其效率降低,趋于“静默”。此等手段,绝非洪荒已知的任何神通,其背后蕴含的法则认知与技术层级,令林玄这位混元圣人也感到心惊。
几乎在他确认异界侵蚀的同时,一股宏大、淡漠、至高无上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水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洪荒,清晰地在所有混元大罗金仙及顶尖准圣的心神深处响起:
“大劫将至,外邪入侵。有缘者,可来紫霄宫。”
道祖法旨!
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抚平了因异兆而躁动的天地法则,也安定了诸圣之心。
林玄毫不迟疑,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撕裂虚空,直往天外混沌而去。与此同时,他感应到数道强横无匹的圣人气机,也自洪荒各处冲天而起,目标直指那位于混沌深处、镇压诸天的紫霄宫!
太清老子自首阳山一步踏出,清静无为;玉清元始天尊自昆仑山驾九龙沉香辇,瑞气千条;上清通天教主自金鳌岛化剑光而行,凌厉冲霄;女娲娘娘自娲皇宫乘青鸾而至,造化之气萦绕;西方接引、准提二圣亦自灵山显化,脚踏金莲,佛光普照。更有几道强悍的准圣气息(如帝俊、太一、帝江等祖巫的化身或投影)也随之而动。
片刻之后,紫霄宫那古朴、巍峨、仿佛亘古永存的宫门已映入眼帘。宫门大开,宫内混沌之气氤氲,道韵天成。
林玄一步踏入,只见宫内景象与往日并无二致。道祖鸿钧高卧九重云床,身影模糊,与道合真,仿佛是整个天地的缩影。其下,六个早已定下的蒲团静静摆放。
太清老子、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通天教主、女娲娘娘、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六位天道圣人依次落座于蒲团之上,个个面色凝重。林玄虽非天道圣人,但身为混元大罗金仙,亦有资格列席,便自在老子下首寻一云团坐下。
紧接着,道道强大的神念化身或投影显化:妖皇帝俊、东皇太一的身影凝聚,周天星斗虚影环绕;十二祖巫的磅礴气血汇聚成一道模糊的盘古虚影,煞气冲天;镇元子大仙手持地书,悄然出现在林玄身侧,点头示意。红云老祖也自火云洞显化身形,面带忧色。
一时间,紫霄宫内汇聚了洪荒最顶尖的存在,气氛肃穆到了极点。
鸿钧道祖缓缓睁开法眼,目光扫过在场诸圣与大能,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直指本源。他并未寒暄,直接开口,声音淡漠而高远,阐述天机:
“洪荒之外,混沌之中,有域外魔神窥伺。其名‘法则收割者’,或称‘终末使者’。”
一语出,如同惊雷,在诸圣心中炸响!即便是早有猜测的林玄,听到这确切的名称,道心亦是一震。
“此魔神,非生灵修行而成,乃混沌法则异变所生,秉承‘万物归墟,法则终末’之意志。其存在意义,便是寻找、解析、并最终‘收割’成熟世界的本源法则,以补全自身,迈向终极的‘寂灭道果’。”鸿钧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近日洪荒异兆,便是其先锋触角——‘法则解析孢子’——渗透界膜所致。此物无形无质,专侵法则节点,弱化世界防御,为后续大举入侵铺路。”
道祖此言,彻底证实了林玄的猜测,也解开了诸圣心中的疑惑。原来敌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侵略军,而是一种更恐怖、更根本的“法则病毒”!
“此劫,非寻常量劫,乃存亡之劫。”鸿钧语气加重,“洪荒法则体系,于收割者而言,乃无上资粮。若被其得逞,洪荒万物,无论仙凡,皆归虚无,法则崩解,重归混沌死寂。”
宫内一片死寂。即便是圣人,面对这种旨在彻底毁灭世界根基的敌人,也感到一股寒意。
“然,天道五十,衍四九,遁去其一。洪荒,尚有一线生机。”鸿钧话锋一转,“生机在于‘合力’。”
他目光扫过帝俊、太一以及祖巫虚影:“周天星斗,乃天之序;大地脉络,乃地之基。然,星序地基,分则力弱,合则力强。如今外敌当前,专攻法则根本,巫妖分治,力量分散,易被各个击破。”
帝俊、太一、帝江等祖巫闻言,神色变幻。他们何尝不知此理?那“法则解析孢子”能同时影响星辰之力与地脉之气,已证明了这一点。
“当立一统御三界、超越族类、代表洪荒整体意志之核心,整合一切力量,共抗外侮。此核心,当为天庭之重立。”鸿钧终于点明主题。
“新立之天庭,不当为一家一姓之天庭,而当为洪荒之天庭。需有德者居之,秉公持正,协调万灵,调动洪荒本源,凝聚众生意志,以抗外邪。”
道祖目光落在身旁侍立的金童玉女身上:“昊天、瑶池,随吾无尽岁月,根性清净,德行兼备,可当此重任。”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对看似稚嫩,却气息纯净、隐含天道威严的童子身上。
昊天、瑶池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虽略显紧张,但眼神清澈坚定:“谨遵老师法旨,必竭尽全力,护佑洪荒!”
鸿钧微微颔首,看向诸圣与巫妖领袖:“尔等以为如何?”
宫内再次陷入沉默。权力更迭,关乎根本利益。但眼下,是洪荒存亡之秋。
太清老子率先开口,声音清静:“大劫当前,当以洪荒存续为要。昊天、瑶池,可为天帝、王母。人教,愿遵天庭号令,共抗外敌。” 他表明了态度,也为人教定了调子。
元始天尊沉吟片刻,肃然道:“维护天道纲常,乃阐教之本。既有外邪乱序,自当合力御之。新立天庭,若真能秉持公道,整合力量,阐教愿助其重整乾坤。” 他强调了“秉持公道”与“整合力量”的前提。
通天教主朗声道:“截教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此劫关乎所有生灵,岂能坐视?天庭若能海纳百川,不因出身论英雄,截教万仙,愿为前驱!” 他则点出了“有教无类”的诉求。
女娲娘娘柔声道:“造化生灵,不忍见天地倾覆。天庭立,当善待万灵,尤其是新生之人族。女娲愿助天庭,维系造化平衡。”
西方接引、准提对视一眼,齐宣佛号:“阿弥陀佛!我佛门慈悲,亦不忍见众生沉沦。天庭若立,当有普度众生之胸怀。西方教,愿尽绵薄之力。”
诸圣表态,大局已定。压力给到了巫妖二族。
帝俊与太一神念交流,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最终,帝俊沉声道:“为洪荒计,为妖族延续计,吾与太一,愿交出周天星斗权柄,助昊天上帝重立天庭秩序。然,妖界乃妖族根本,需得保全。”
十二祖巫气血翻腾,帝江的声音如同大地轰鸣:“巫族生于斯,长于斯,与洪荒共存亡!吾等愿交出大地脉络管理之责,助天庭稳固天地。但巫界必须独立,巫族传承不可断!”
这已是巫妖二族最大的让步,让出洪荒主天地的统治权,保留自治的根基世界。
鸿钧道祖颔首:“善。妖界、巫界,乃洪荒屏障,自当保全。新天庭,当与妖界、巫界、乃至万界,互为犄角,共御外侮。”
他看向昊天、瑶池:“尔等即刻起,便为天庭之主。当谨记,位越高,责越重。需公正无私,团结一切可团结之力,引领洪荒,渡过此劫。”
“弟子谨记老师教诲!”昊天、瑶池再次躬身,身上已隐隐有天帝、王母的威严气象开始凝聚。
“劫数已起,时不我待。”鸿钧最后道,“尔等速回准备。待天庭重立,便是洪荒迎战外邪之始!”
法旨既下,紫霄宫议毕。诸圣与洪荒大能的神念化身相继消散,带着沉重的使命与对未来的忧虑,回归本体。
林玄与镇元子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道祖亲开紫霄宫,定下调子,意味着真正的暴风雨,即将来临。洪荒的历史,从这一刻起,翻开了全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