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君的车刚驶离雕花铁门外的车道,尾灯的暖光尚未完全融进暮色里,顾宅前庭那排定制的鎏金庭院灯便齐齐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磨砂玻璃罩,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空气里都飘着庭院香氛机散出的冷杉气息。
门铃声突然响起,不是佣人房连通的内线柔音,而是正门处那盏意大利手工锻造铜铃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穿透力,敲得客厅里三人动作一顿。
顾明轩正摩挲着腕上那块新买的百达翡丽腕表,想找机会拍给朋友圈,闻声指尖猛地一僵,心里莫名窜起股慌意;顾利军端着景德镇官窑定制的青瓷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的缠枝纹,眉头瞬间拧起:“这时候还有客?张婷,让管家去看看。”
张婷没叫管家,反而踩着高跟鞋走到玄关,透过镶嵌着蓝宝石的猫眼往外看——这一眼,让她瞬间攥紧了身后的欧式雕花门把手,指甲几乎嵌进实木里。
“是……是小渊!还带了个男人!”她回头时声音发颤,目光扫过客厅里悬挂的巨幅家族油画,那画上顾家先祖的眼神仿佛都在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顾明轩比她动作更快,几步冲到玄关,透过猫眼看清了门外的景象:渊阙站在汉白玉台阶下,眼底没了往日的怯懦,亮得像淬了星光。
他身边的男人穿了件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黑色羊绒大衣,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真丝衬衫的银灰色衬里,手腕上那块理查德米勒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明明只是随意站着,却像尊自带气场的雕塑,压得人喘不过气。
“开门!愣着干什么?”顾利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世家主君的威严。
门轴缓缓转动,带着进口液压装置特有的轻响,冷风裹着夜气灌进来,吹动了玄关处悬挂的水晶风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渊阙抬起头,目光直接越过门口的三人,扫过客厅里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墙角那尊清代乾隆年间的青花赏瓶。
“见到我很惊讶吗?”渊阙突然故作疑问的出声。
顾利军率先反应过来“你这孩子跑哪去了害得你妈和命轩担心。”
听到这句话,渊阙才看向在沙发上发愣的顾明轩,直接抬脚走了进去,停在了他面前“听说你很担心我,是吗?”
顾明轩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膝盖撞在茶几上,银盘里的水果滚了两个落在地毯上。
他指着渊阙,声音都在发颤:“你……你不是……”他话没说完,喉结滚了滚,“死了”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昨天他把渊阙引到城郊那片荒山上,还给他下了毒,明明应该没人发现的!
“以为我死了?”渊阙轻飘飘地接话,尾音还往上挑了挑,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没等顾明轩反应过来,他突然抬手,掌心带着攒了一夜的寒意,“啪”地一声狠狠扇在顾明轩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奢华的客厅里炸开,连挂在墙上的水晶风铃都晃了晃。顾明轩被打得偏过头,左脸颊瞬间红起五道指印,他捂着脸,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你敢打我?!”
渊阙收回手,指尖微微发麻,却笑得更冷了:“打你怎么了?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山上的风好冷啊,我差点就真的回不来了——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顾利军和张婷都懵了,张婷最先反应过来,尖叫着扑过来想拉渊阙:“你这乡下野种!敢打我儿子!”却被玄熠伸手拦住,男人的力道大得惊人,捏得她手腕生疼,玄熠的眼神冷得像冰:“顾太太,先弄清楚是谁的错,再动手不迟。”
顾利军也沉下脸,指着渊阙怒吼:“你反了天了!在顾家还敢动手打人?!”
渊阙没理他们,只盯着顾明轩发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顾家亲生的,还盼着我这个亲生死——你说,要是把这事捅到圈子里,顾家这‘世家’的脸面,还能不能保住?”
站在一旁的玄熠听到这话,心脏骤然一疼,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抬眼看向渊阙,少年明明浑身带着锋芒,玄熠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怕打断渊阙的气势。
而渊阙也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注意到了玄熠眼中的疼惜。他紧绷的脊背微微松弛了一瞬,刚才还带着攻击性的眼神,此刻添了几分依赖。
他朝着玄熠伸出手,指尖还带着刚才扇人后的泛红,声音也放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哥哥,手疼。”那语气,像是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玄熠几乎是立刻就上前一步,将渊阙那只还泛着红的手攥进掌心。
他的掌心温热,指腹轻轻摩挲着渊阙泛红的指节,动作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疼惜,连声音都放得柔了些:“我看看,是不是刚才用力太猛了?
”他脸皮太厚,都硌疼我了。”渊阙指尖抵在玄熠掌心,闻言微微蜷了蜷,将那点泛红的指腹凑到玄熠眼前,语气里裹着几分刻意的委屈,像只被欺负后找主人告状的小猫,”你看,都红了。”
玄熠本就心疼他刚才动手时用了狠劲,此刻听他这么说,更是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低头用指腹轻轻揉着他泛红的指节,连眉头都蹙了起来:”就应该我来处理的。”
这话落在顾明轩耳里,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捂着依旧发烫的脸颊,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又气又急,却偏偏被那事吓着了,只能梗着脖子低吼:“你少在这里装可怜!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人!”
”哥哥,我自己可以的。”对着玄熠就松开了手,转头看向顾利军和张婷,”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我不想和顾家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