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阙看着它那副心早就飞远的模样,指尖捏着清魂丸,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点调侃的无奈:“行,这就急着走了?有了情人,连主人都快忘了是吧?”
小白闻言,耳朵(如果有的话)瞬间耷拉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往识海外飘了飘,声音软乎乎地讨饶:“才没有忘呢!到时候这个世界结束了我再过来陪主人!”
渊阙被它这口是心非的模样逗笑,挥了挥手,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滚滚滚,赶紧回去找你的局长去,别在这儿碍眼了。”话虽这么说,眼底却藏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小家伙有了牵挂,倒也挺好。
小白立刻像是得了特赦,转身就化作一道流光,急匆匆地飞出了识海,连残影都带着雀跃的。
病房里的日光灯管泛着柔和的冷光,点滴架上的玻璃瓶早已空了大半,只剩最后几滴药液顺着透明软管慢悠悠往下滑,在接口处聚成小小的水珠。
玄熠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指尖轻轻搭着渊阙露在被子外的手腕,感受到温度不烫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渊阙额前垂落的碎发,声音放得比棉絮还轻:“阿渊,醒醒,液输完了,回家了。”说着,指腹轻轻拍了拍渊阙的手背,动作温柔得像怕惊扰了一场浅梦。
渊阙的眼睫颤了颤,好半天才掀开一条缝,镜片后的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像蒙了层薄雾。
他盯着玄熠近在咫尺的脸看了几秒,喉间溢出细碎的低吟,声音还有些沙哑:“阿熠,抱。”
话音落时,手臂微微抬起,指尖虚虚抓着玄熠的袖口,带着几分病后的依赖,像只寻求暖意的小兽。
玄熠失笑,伸手先小心拔了手背的针头,用棉签摁住针孔,另一只手则轻轻揽住渊阙的肩,慢慢将人扶起来:“好,抱你起来,慢点,别扯到针口。”
护士站的玻璃窗映着走廊的暖光,刚换完液的两个护士凑在桌角,手里整理着输液卡,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藏不住眼里的好奇。
“你们说刚病房里那两位,真是玄家和渊家的少爷啊?”扎着高马尾的护士一边把卡插进病历夹,一边悄悄抬眼往走廊尽头瞥了眼,“之前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名字,没想到真人这么帅,尤其是站在床边的那个,穿的风衣看着就不一般。”
“可不是嘛!”另一个戴眼镜的护士立刻接话,手里的笔都停了下来,“我刚才进去准备拔针,还没碰到病人的手呢,那位玄少爷就轻声说‘我来就好’,声音又低又苏,我当时都愣了一下。
你是没看见,他拔针的时候动作多轻,还特意把病人的手背托起来,生怕弄疼了,之后又拿着棉签摁了好一会儿,比我们还细致。”
“这么温柔啊?”高马尾护士眼睛亮了亮,“那病床上的渊少爷看着就软乎乎的,刚才我路过的时候,好像听见他小声说要抱,玄少爷还笑着应了,这氛围也太甜了吧!”
两人正说着,走廊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们赶紧收了话头,低头假装整理物品,眼角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跟着那道抱着人的身影,直到两人慢慢消失在电梯口。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护士站里的议论声才又悄悄冒了头。
高马尾护士把手里的输液器叠得整整齐齐,嘴角还带着没压下去的笑:“你说他们俩关系也太好了吧?真的直接抱着走的。”
这时护士长拿着病历本走过来,敲了敲桌子,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了。不过说起来,玄少爷刚才还特意来问过渊少爷的用药注意事项,连饮食禁忌都问了,确实上心。”
两个护士赶紧应着“知道啦”,却还是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心里的好奇又多了几分——原来传闻里遥不可及的豪门少爷,也有这样接地气的温柔模样。
深秋的墓园静得只剩风拂过松柏的簌簌声,金黄的落叶在青石板上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发出细碎的轻响。
玄溪舟捧着一束白菊站在两座紧挨着的墓碑前,黑色大衣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熨帖的衬衫领口——是他惯有的严谨模样,却在指尖触到冰凉的碑石时,不自觉放柔了动作。
他蹲下身,小心地将白菊放在碑前,指尖轻轻拂去碑面上沾着的落叶,声音压得很轻,像怕惊扰了沉睡的人:“父亲,爸。小舟来看你们了。”
风卷起他的话音,落在刻着“玄熠”与“渊阙”名字的石碑上,仿佛真能传到另一个世界去。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管家提着保温桶跟上来,低声道:“小少爷,先生们生前爱喝的桂花茶,我温着带来了。”
玄溪舟点点头,接过保温桶,倒了两杯热茶放在碑前,目光落在墓碑上嵌着的照片里——照片上的两个男人并肩笑着,一个眉眼温柔,一个气质清隽,是他记忆里最清晰的模样。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总缠着玄熠讲商业故事,又爱窝在渊阙怀里听书,而家里那诺大的家产,最终交给了渊阙的弟弟打理——他记得那时渊阙的父母特意找两人谈了许久,说“你们带着小舟好好生活,家业有我们盯着”,这份体谅,让他从小到大没缺过半分温暖。
“我把xY打理得很好,”玄溪舟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就像父亲教我的那样,不疾不徐,稳扎稳打。上次去看瑜泽(渊阙的弟弟),他还夸我有你们的影子呢。”
风又吹过,卷起茶杯里飘出的桂花香气,恍惚间,他好像又听见了玄熠温和的叮嘱,还有渊阙带着笑意的附和。
”主人,你回来啦。”小白正坐在局长的腿上,看着逐渐脸黑渊阙,笑着说道。
”走了,赶紧去下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