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听的一声脆响。掌柜的吓得一哆嗦,却见是宁王将一锭金子拍在了柜台上。
今日之事...萧御锦凤眸微眯,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若传出去半个字,你这铺子,还有你全家性命…”
掌柜的浑身抖如筛糠,额头死死抵着地面:小的明白!小的一定烂在肚子里!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敢吐露半个字!
萧御锦冷哼一声,“滚!”
“多,多谢王爷开恩。”掌柜的如蒙大赦,踉踉跄跄地逃了出去,连金子都忘了拿。
待掌柜的身影消失,萧御锦冷峻的目光转向蓝婳君时,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至于你…萧御锦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呼出声,那截雪白的腕子立刻泛起了红痕,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任由你糟践我的心意?
话音未落,蓝婳君被他猛地拽入怀中,萧御锦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她的下颌。他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暗潮,呼吸间带着灼人的气息。
你…干什么...她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按在身后的雕花柱上。冰凉的红木抵着她的背脊,而身前是他滚烫的身躯。
蓝婳君下意识地闭上双眼,长睫如蝶翼般轻颤。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着龙涎香的压迫感。
萧御锦俯身逼近,薄唇几乎贴上她紧闭的眼睑:睁开眼,看着本王。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你以为当了这镯子,就能断了与本王的关系?
蓝婳君闻言,缓缓睁开眼, 她的目光游移着,始终不敢直视那张近在咫尺的阴鸷面容。
她做梦都没想到,被禁足的萧御锦今早会出现在大街上。更让她心惊的是,原来从她离开摊位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暗中跟着她,直到她走进这家当铺。
昨夜闺房那一幕幕又涌上心头,蓝婳君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此刻身出闹市区,当铺门前人来人往,若是萧御锦在这里对自己做出逾矩之事来,自己今后还怎么做人?
“殿下……”她声音清冷的嗓音里泄出一丝轻颤:“请您…自重!”
萧御锦闻言瞳孔骤缩,钳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又收紧几分。
她越是这般疏离抗拒,他心底那股无名火就烧得愈烈。
自重?他嗤笑一声,“现在知道要脸了?昨夜你在他怀里哭倒痛快,顾晏秋的怀抱就那么舒服?让你连体面都顾不上了?”
王爷饶了小姐吧!小翠突然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娘亲病重,小姐心善才拿出自己的首饰应急,求王爷开恩,饶过小姐这一回吧。
萧御锦闻言冷笑一声,眼底寒芒乍现: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娘亲病重?他指尖轻叩剑鞘,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为了替她解围,连这等欺君罔上的谎话都敢编?
他说着,另一只手已缓缓抽出半截长剑,寒光凛冽的剑刃映着小翠惨白的脸,声音森冷:欺骗亲王可是重罪。按大燕律法,要在脸上刺字,发配到三千里外的苦寒之地。
”王爷明鉴,奴婢说的…”小翠刚要开口辩解,却见他手中的剑刃寒光一闪,小翠吓得当即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剑锋即将落下之际,蓝婳君猛地挣脱萧御锦的桎梏,一个箭步挡在小翠身前。
“请殿下不要为难她。”
她自己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是仰起头,强迫自己直视着萧御锦那双阴鸷冷厉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典当玉镯是我的主意,小翠不过听命行事,殿下若要责罚,婳君甘愿领受。”
萧御锦闻言,眸色骤然转暗,眼底似有暴风雪在酝酿。他猛地扣住蓝婳君纤细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立刻留下一圈刺目的红痕。
疼...她本能地轻呼,却换来他更用力的桎梏。
他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从她腰间缓缓取下那枚青玉平安扣——正是去年上元节顾晏秋赠予蓝婳君的礼物。
这个怎么不当?他声音里淬着冰,将玉扣举到她眼前晃动,成色上佳,至少值三百两。玉扣的流苏扫过她惨白的脸颊,还是说...顾公子送的东西,就格外舍不得?
蓝婳君长睫剧烈颤抖,在眼下投下破碎的阴影。她突然伸手去抢那枚玉扣,却被萧御锦高举过头。
还给我!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求您了。 方才还宁折不弯的人,此刻却低着头在哀求他:这个平安福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竟会服软?
往日里清冷孤高的蓝婳君,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疏离七分淡漠的眸子,此刻竟会为了顾晏秋送她的一个平安符,而流露出几分哀求,甚至不惜放低姿态,苦苦地求他。
殿下...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哀求,求您...把它还给我...
可偏偏,她将他送的凤血玉镯,像对待垃圾一般随意典当。
思及此,萧御锦眼底已是一片猩红,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嫉妒得发狂。他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那枚玉扣碾成齑粉。
顾晏秋...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淬着毒,他凭什么...
凭什么能让你如此珍视?
凭什么能让你为他落泪?
凭什么...能占据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萧御锦突然一把掐住蓝婳君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他俯身逼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苍白的脸上:蓝婳君,你给本王听好了——
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砸在他手背上。
萧御锦浑身一僵。
他的手指骤然松开,她苍白的下颌上立刻浮现出几道鲜红的指痕。
殿下。蓝婳君突然跪了下来,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角,那是我娘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求您...还给我...
萧御锦的手突然僵在半空,那枚青玉平安扣在他掌心微微发烫。蓝婳君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进他心口。
“你娘亲…”他声音里的戾气突然消散了几分,转为一种危险的平静。
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扣上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字,突然感到一阵难堪。他方才被妒火冲昏了头脑,竟连这样明显的细节都没有看清。
蓝婳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只听她又道:表哥那年偷了玉佩去赌坊...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是顾公子花了半年时间,一家家当铺找回来的...
顾晏秋...帮你寻回来的?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心尖微颤。
萧御锦突然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玉扣上那个字。难怪她对顾晏秋那般珍视,原来这枚玉扣背后藏着这样的往事。萧御锦的胸口泛起一阵酸涩,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却又在即将捏碎玉扣的瞬间松了力道。
所以你就对他..他的话戛然而止,胸口剧烈起伏,他竟不敢问出后半句——你就对他倾心相许了吗?
原来顾晏秋早就占据了她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萧御锦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咽喉。这些年处心积虑的谋划,那些暗中派往江南的影卫,那些费尽心机的接近——原来不过是为了那枚冰冷的兵符。
可偏偏,却唯独没算到自己的心。
如今自己想要的,却被顾晏秋捷足先登。
他明知道她在江南过得不好。
那些影卫送来的密报,字字句句都记录着她的窘迫。
可那时的他,满心只想着如何用她换得那三十万铁骑的兵符,哪里会在意一枚棋子的冷暖。
其实只需他一句话,就能让她在江南陈府免受欺凌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