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漆黑的竖瞳睁开的刹那，整个葬魔海的天空，都瞬间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黑暗。仿佛整个世界的光明，都被那只眼睛吞噬了。时间与空间的法则在它周围变得粘稠而扭曲，万物生灵的命数轨迹，都因为它的一瞥而浮现出不祥的裂痕。
一股阴冷、诡异、混乱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让所有修为稍低的修士，都感到一阵阵心悸与作呕，神魂仿佛要被污染、堕落。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好邪恶的气息！我的道心……在动摇！我看到了我心魔的幻象！”
“快！封闭六识，不要去看那只眼睛！”
天都岛上，一片大乱。无数修士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仙力，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得暴虐、混乱，仿佛要走火入魔。就连那些地仙、天仙级别的大能，也无不色变，纷纷运功抵抗那股诡异气息的侵蚀，眼神中充满了惊惧。这股力量的本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暗金色的渡舟之上，厉无生和袁洪等人，也是面色凝重。
“好精纯的混沌魔气！”厉无生眼中魔光闪烁，沉声道，“此物，不属于此界！倒像是……来自域外混沌魔神的力量！而且是位阶极高的魔神！”
袁洪手持断裂的擎天柱，浑身金色毛发倒竖，斗战圣猿的血脉本能地对那股气息感到了极度的厌恶与警惕。
“这猴崽子，竟然还藏着这种东西！真是个祸害！”
唯有顾长风，依旧负手而立，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看着陈凡眉心那只缓缓转动的漆黑竖瞳，眼中反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仿佛美食家看到了新奇的食材。
“混沌魔神之眼么？”
“看来你前世的机缘，倒也不少。能从混沌禁区活着带出这种东西。”
“只可惜，落到你手里，明珠暗投了。”
他的万道仙体，本就是诸天万道之源头，可演化世间一切体质。区区混沌魔神的污染，对他而言，与清风拂面无异，甚至还能被他解析、吸收，化为己用。
“顾长风！受死！”
陈凡状若疯魔，他将体内剩余的所有仙力，疯狂地灌入眉心的魔神之眼中！
嗡——
那只漆黑的竖瞳，猛地射出一道粗壮如山岳的黑色光柱！
那光柱之中，没有丝毫能量波动，却蕴含着一种能够湮灭神魂、腐蚀真灵的至高“魔理”！这是纯粹针对神魂的攻击！无视肉身，无视防御，直指本源！这是陈凡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底牌！
他相信，就算是金仙大能，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这道“灭魂魔光”正面击中，神魂也要当场湮m灭，化作行尸走肉！他死死地盯着顾长风，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怨毒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那俊美绝伦的脸上，表情凝固，眼神失去光彩，最终变成一具空有肉身的傀儡！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便彻底僵住了。
只见那道足以湮灭金仙神魂的黑色光柱，在射到顾长风面前三尺之地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仿佛那里有一道无形的、不可逾越的壁障。
顾长风甚至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黑色光柱。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倒映出魔光的影子，随即，一缕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至高无上的……金色神芒，从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轰！
那道粗壮如山岳的黑色光柱，在接触到那缕金色神芒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轰然溃散！化作漫天黑色的光点，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
陈凡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他最大的底牌，竟然……被对方一个眼神就破掉了？！
噗！
魔神之眼遭到反噬，一道道黑色的血泪，从那只竖瞳中流淌而下，陈凡的神魂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所有的手段都已用尽，所有的底牌都已掀开。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虚空中那根即将燃烧殆尽的线香，又看了看对面那个毫发无损的白衣身影，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心服口服。
“杀……杀了我吧……”他放弃了所有抵抗，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顾长风看着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真没意思。”
他缓缓抬起手，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取走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遥远的天际尽头，一道清冷、高傲，却又带着一丝急切与颤抖的女子声音，撕裂了长空，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住手！”
“不许你伤他！”
伴随着声音，一道风华绝代的白色身影，划破了虚空，瞬息而至！那是一个女子。她身穿一袭月白色的宫装长裙，身姿婀娜，风华绝代。她的容颜，美得不似凡间之物，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添几分圣洁与高贵。她一出现，天地间所有的光彩，仿佛都黯然失色。
一股浩瀚磅礴，远超天仙的恐怖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开来，让整个葬魔海都为之臣服！
金仙！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金仙大能！
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她看向陈凡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丝深埋的爱意。
而被她注视着的陈凡，在听到那个声音，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他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痛苦、怨恨与挣扎。
“姚……姚曦……”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两个字。这个名字，是他九世轮回中，刻骨铭心的梦魇！这个女人，就是当年那个让他道心破碎，不得不转世重修的……情劫！
她怎么会来？！她怎么敢来？！
就在陈凡心神剧震之际，那个名为姚曦的女子，已经来到了场中。她没有再看陈凡一眼，而是将那双清冷如月的美眸，投向了顾长风。她的眼中，带着一丝警惕，一丝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她身为金仙，竟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深浅，他就像一片混沌星海，深不可测，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危险。
“放了他。”她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冷冷地说道，似乎习惯了高高在上。“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否则，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