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派十三人,在吕大信、法相、李洵三人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踏入了万蝠古窟的洞口。
甫一入洞,光线骤然暗淡,仿佛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洞口尚有一丝天光透入,但仅仅深入数丈,便彻底被黑暗吞噬。潮湿阴冷的空气夹杂着浓烈的腥臭和霉味扑面而来,那是无数妖蝠常年栖息留下的气味,混合着岩石的湿冷气息,令人闻之欲呕。
众人纷纷运转法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护体光罩,隔绝污秽气息,同时祭出法宝或施展照明法术。吕大信的渊虹剑散发出清冷的辉光,如同月光般照亮前方数丈范围;法相双手合十,周身泛起柔和的金色佛光,驱散黑暗;李洵则祭出一颗赤红宝珠,散发出灼热的光芒,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红。其他弟子也各展手段,一时间,幽暗的洞窟内被各色光华照亮,但也更显得光怪陆离。
洞内通道异常宽阔,但崎岖不平,地面湿滑,布满了蝙蝠粪便和碎石。头顶上方,是密密麻麻倒悬着的钟乳石,如同狰狞的獠牙,偶尔有冰冷的水滴从上方落下,发出“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洞窟中格外清晰。四周岩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深不见底,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大家小心脚下,跟紧队伍,注意四周动静。”吕大信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带着一丝空灵。他走在最前方,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前方和两侧的黑暗深处延伸,探查着任何可能的危险。他敏锐地感觉到,洞内残留的禁制波动虽已微弱,但邪气却比洞口更浓,且隐隐有方向性,仿佛在引导着什么。
队伍缓缓向前推进。越往深处,通道越发曲折,空气中弥漫的邪气也越来越浓,隐隐还能听到从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诡异声响,仿佛是低语,又仿佛是哭泣,令人心神不宁。
“此地邪气深重,怨念凝聚,恐非善地。”法相眉头微蹙,低声说道,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散发出更加凝实的佛光,试图净化周围的邪氛。
李洵冷哼一声:“装神弄鬼!定是魔教妖人在故弄玄虚!”他催动赤红宝珠,光芒大盛,试图驱散前方的黑暗,但那光芒似乎被浓郁的黑暗所吞噬,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
约莫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通道豁然开朗,出现一个较为宽阔的洞厅。洞厅约莫有十丈见方,顶部垂下几根粗大的钟乳石柱。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厅中央矗立着的一块巨大石碑!
石碑高约丈许,宽三尺,材质似玉非玉,通体呈暗灰色,表面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但上面四个龙飞凤舞、蕴含着一股睥睨天下气势的大字却清晰可见——“天道在我”!
这四个字笔力遒劲,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之力,透出一股苍凉、霸道、甚至带着几分邪异的气息。仅仅是站在碑前,众人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修为稍弱的田灵儿和张小凡甚至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天道在我?”李洵念出声,眉头紧皱,“好大的口气!是何人所留?竟敢如此狂妄!”
法相双手合十,面露凝重:“阿弥陀佛。此碑气息古老,字中蕴含极强意念,非正道浩然之气,亦非纯粹魔道邪气,倒像是……某种偏执狂傲的信念所化。留碑之人,恐非寻常之辈。”
众人皆被这石碑的气势所慑,纷纷驻足打量。吕大信目光锐利,仔细扫过碑身。他注意到,在石碑的右下角,接近基座的地方,有一道极其细微、却深可见骨的断痕!那断痕平滑如镜,边缘隐隐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凌厉到极点的剑意!这剑意与他所知的任何青云剑诀都不同,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决绝,仿佛蕴含着斩断一切、连天道都可斩断的决绝意志!
‘这剑意……绝非寻常。留下此痕者,修为恐怕已臻化境,其对剑道的理解,远超我等想象。’吕大信心中暗惊,但并未声张,只是暗暗记下了这道剑意的特征。
齐昊、林惊羽等用剑之人也感应到那丝残留的剑意,纷纷露出讶色,仔细感悟。陆雪琪的天琊剑甚至发出一声低微的轻鸣,似有所感,她清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就在众人注意力被这神秘石碑和剑痕吸引之际,异变陡生!
“嗖嗖嗖!”“嗤嗤嗤!”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伴随着几道乌黑诡异的法术光芒,毫无征兆地从两侧岩壁的黑暗孔洞中疾射而出!目标直指队伍中的几人!是淬毒的弩箭和阴邪的法术攻击!
“敌袭!小心!”吕大信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声震洞厅!他身形未动,渊虹剑却已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在众人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清亮凝实的剑罡如同一面无形墙壁,将射向队伍的大部分弩箭和法术光芒拦下、绞碎!动作之快,令人瞠目。
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宋大仁低吼一声,宽厚仙剑横扫,土黄色剑罡将侧面袭来的几支毒箭震飞;陆雪琪天琊剑蓝光一闪,一道阴邪的乌光法术便被瞬间冻结、碎裂;林惊羽斩龙剑碧芒吞吐,如狂风扫落叶,将偷袭之物尽数斩落;法相佛光普照,将靠近的邪气驱散;李洵赤红宝珠烈焰喷涌,焚毁了一道偷袭法术。田灵儿、张小凡、曾书书等人也各施手段,格挡闪避。
偷袭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轮攻击后,四周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地上残留的几截断箭和消散的邪气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
“是炼血堂的妖人!他们果然埋伏在此!”曾书书看着地上的痕迹,恨恨道。
李洵怒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一战!”他的声音在洞厅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吕大信摆手制止了他,沉声道:“冷静。敌暗我明,不可冲动。”他神识仔细探查四周,发现偷袭是从几个特定的孔洞发出的,但此刻那些孔洞后气息已然消失,显然偷袭者一击不中,即刻远遁,或者隐藏在更深处。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术,显然是为了骚扰和拖延。
“看来,我们踏入他们的地盘了。”法相凝神感应着空气中越发浓郁的邪气流动,“他们想阻止我们继续深入。”
吕大信目光再次落在那“天道在我”石碑上,又瞥了一眼那条神秘剑痕,心中念头飞转。这石碑立于此地,绝非偶然。炼血堂妖人选择在此埋伏,恐怕也与这石碑有关,或者,这石碑本身就是某种标志或枢纽,甚至可能与古窟深处的秘密息息相关。
他观察了一下洞厅的地形,发现前方出现了两条岔路,皆幽深不知通向何处,黑暗中透出令人不安的气息。两条岔路口,邪气浓度似乎相差无几,难以判断主次。
“两条路……”齐昊沉吟道,“莫非魔教妖人想借此分散我们?”
吕大信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魔教妖人诡计多端,或许希望我们分兵。但我们初入险地,情况不明,兵力分散乃是大忌。我们选择一条路共同探索,另一条路留下标记,日后再探或不探。诸位意下如何?”
法相点头赞同:“吕师兄所言有理,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贫僧赞同合力探索。”
李洵虽想尽快杀敌,但也知此地凶险,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吕大信便指了邪气略重、但通道似乎更宽阔的一条路,道:“走这边。大家保持警惕,刚才的偷袭可能只是开始。” 他在另一条岔路口留下了一道细微的法力印记。
队伍再次集结,小心翼翼地踏入选定的岔路。这条通道比之前更加幽暗曲折,邪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隐隐从深处传来低沉的嘶吼声和若有若无的锁链拖曳声,令人毛骨悚然。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法宝,心神紧绷,知道炼血堂的妖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真正的战斗,恐怕即将来临。
而那“天道在我”的石碑和神秘的剑痕,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留在了众人身后,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古窟隐藏的古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