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时间悄然流逝。吕大信闭目调息,恢复着炼器消耗的心神与元气。小灰则安静地蜷在张小凡身边,一双灵动的眼睛时而看看昏迷的主人,时而警惕地望望洞口。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凡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石壁和跳动的篝火光芒,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寒潭、小猴子落水、那刺骨的冰冷、融合时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最后……仿佛有什么东西,通过他的精血,与他建立了一种奇异的、难以割舍的联系……
“小猴子!”他猛地想起,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感觉全身如同散架般酸痛无力。
“吱吱!”小猴子见他醒来,立刻兴奋地跳到他胸口,用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下巴。
“醒了?”吕大信温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张小凡这才注意到五师兄就坐在不远处,连忙挣扎着想行礼,“五师兄……我……”
“不必多礼,感觉如何?”吕大信抬手虚按,一股柔和的力道让他重新躺下。
“浑身没力气……头还有点晕……”张小凡老实回答,随即想起关键问题,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根烧火棍的存在,“五师兄,那根……那根棒子……”
吕大信指了指他身侧:“在那里。”
张小凡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根差点要了他性命的暗红色短棒,此刻正静静躺在干草上。但模样似乎有些不同了,颜色变成了更深沉的暗紫色,表面还有些看不懂的纹路,最重要的是,之前那种让他心悸的凶煞之气几乎感觉不到了,反而散发出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内敛而强大的气息。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它之间,有一种血脉相连般的微弱感应。
“这……这是?”张小凡有些懵,同时也有些不安,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吕大信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如何重铸此物,化凶为吉的过程,简略地告知了张小凡,只是隐去了混沌珠的具体细节,只说是运用了特殊的炼器法门。
“……此物已非原先的噬魂棒,我为其取名‘绝仙剑’。虽无剑之形,却有剑之实,更是一柄难得的九天神兵。如今凶性已除,但其灵性极高,桀骜难驯。”吕大信顿了顿,目光严肃地看着张小凡,“小凡,你昏迷之时,此剑已因你精血而与你初步相连,这便是所谓的‘血炼’之缘,乃是福祸相依之事。”
张小凡心中一紧,血炼?他隐约记得那种感觉。
吕大信郑重告诫道:“切记,此事非同小可,绝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包括师父、师娘和诸位师兄。 九天神兵足以引来无数觊觎,血炼之事更易惹人猜疑。若有人问起此剑来历,便说是后山偶然所得奇铁,经我初步炼制而成,明白吗?”
张小凡见五师兄神色如此严肃,深知利害,连忙用力点头:“是,五师兄!我记住了,绝不对任何人说!”
吕大信见他记下,神色稍缓:“嗯。如今你与它已有基础联系,接下来,便需要你以本门太极玄清道的温和法力,每日温养,以心神沟通,逐步加深联系,让它真正接纳你,为你所用。这个过程需循序渐进,不可急躁。”
当下,吕大信便详细讲解了如何运转太极玄清道法力温养法宝,如何以心神意念与法宝沟通的技巧。他强调,关键在于“润物细无声”,用平和持久的耐心去打动剑灵,而非强行驱使。
张小凡牢牢记下。他看着那柄绝仙剑,感受着那丝微弱的血脉联系,心中既有得到宝物的激动,更有沉甸甸的责任和一丝隐秘的担忧。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吕大信所教,盘膝坐好,运转起太极玄清道第一层的法诀,将一丝微弱但精纯平和的法力,混合着自己友善、坚定的心意,缓缓渡向绝仙剑。
起初,绝仙剑只是微微颤动,那丝联系依旧微弱。张小凡并不气馁,每日砍竹之余,便来到这石洞中,重复着运功、温养、沟通的过程。小灰似乎也知道他在做重要的事,不再调皮捣蛋,只是安静地守在旁边。
过程并不轻松。有时法力渡入,如泥牛入海;有时则会引动剑内残留的些许凌厉之气,震得他心神微荡;更多的时候,是那种灵性初生般的懵懂与疏离。但张小凡心性中的那份坚韧与执着此刻发挥了作用,他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尝试,毫不放弃。他不再试图“征服”,而是像对待一个沉默的朋友,耐心地传递着自己的善意与坚持。
吕大信偶尔会来看他,见他进度缓慢却始终如一,眼中便会露出赞许之色,却从不插手,只在他遇到难关时稍加点拨。
如此过了月余。这一日,张小凡照例进行温养。当他将法力与心意缓缓渡入时,绝仙剑突然发出了比以往更清晰的一声剑鸣!剑身暗紫色光华流转,那股一直存在的隔阂感,似乎消融了一丝。一道微弱但清晰的亲近、依赖的意念,顺着那血脉联系传入张小凡心间。
成功了!绝仙剑开始真正接纳他了!
张小凡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距离真正如臂指使还差得远,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展。
他轻轻握住绝仙剑的剑柄,这一次,不再是冰冷死物或血脉相连的异物感,而是一种心意相通、如伙伴般的踏实感。他能感受到剑身内蕴的磅礴力量与初生的灵性,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开始对他这个微弱的存在,敞开了心扉。
“绝仙……”张小凡低声念着它的名字,心中充满了期待与责任。从此,他与这柄剑,命运紧密相连,而这个秘密,也将深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