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必书的加入,确实给大竹峰带来了一股截然不同的生气。
此子不愧是混迹市井的老手,为人活络,嘴皮子利索,虽时常因一些“小聪明”和改不掉的“赌瘾”闹出笑话,比如试图用骰子和师兄们决定谁去砍竹子,或是修炼时总想着“赌一把”快速冲关,但本性不坏,且极懂得看人脸色。
在田不易的严厉管教和诸位师兄,尤其是吕大信不动声色的引导下,杜必书倒也未曾真的惹出什么大祸。吕大信并未强行压制他的天性,反而偶尔会与他探讨“运势”、“概率”与“天道平衡”这些看似玄妙的话题,让杜必书觉得这位五师兄深不可测,又格外亲切。
久而久之,杜必书虽依旧嗜赌,却也将更多心思放在了正途上。他发现自己修炼《太极玄清道》进展缓慢,却在炼制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上颇有天赋,便常缠着吕大信和何大智探讨炼器入门的知识。大竹峰上,时常能听到他大呼小叫地试验某种新“法宝”失败的声音,倒也热闹。
春去秋来,又是数年。
这一日,吕大信正在自己房中打坐,他已将玉清境第六层的修为彻底巩固,并开始着手完善“筑基期”的理论框架。忽然,他心有所感,只觉守静堂方向传来一阵隐晦却充满生机的灵气波动,这波动中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期盼。
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算算时间,正是此时了。
他起身推门而出,只见大师兄宋大仁、吴大义、郑大礼、何大智都已聚在院中,连杜必书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笑,一脸紧张地望着守静堂。
“大师兄,可是师娘……”吕大信走到宋大仁身边,低声问道。
宋大仁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重重点头:“嗯!师娘要生了!师父在里面陪着。”
众弟子闻言,皆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紧闭的殿门。大竹峰一脉人丁单薄,首座添丁,乃是天大的喜事。就连后山的黑节竹,此刻在众人眼中,仿佛也多了几分鲜活的意味。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却再无其他声息,只有那股充满生机的灵气波动愈发明显。众人心中既是期待又是紧张。
杜必书搓着手,小声嘀咕:“老天保佑,一定要顺顺利利,最好是个师妹……”他话未说完,就被何大智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突然——
“哇——!”
一声清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猛地从守静堂内传出,划破了山间的寂静!
这哭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院中所有人心头一松,随即涌上巨大的喜悦。
“生了!生了!”何大智第一个跳了起来。
郑大礼憨厚的脸上笑开了花。吴大义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宋大仁长长舒了口气,眼眶竟有些微红。杜必书更是双手合十,不知在向哪路神佛道谢。
吕大信站在众人之中,感受着那新生命带来的蓬勃朝气,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由衷的笑意。田灵儿,这个原着中明媚如火焰、命运却令人唏嘘的女子,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的到来,仿佛为大竹峰注入了一缕最明媚的阳光。
片刻后,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田不易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那副矮胖的模样,但平日里严肃的脸上,此刻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喜悦,甚至还有一丝初为人父的笨拙和不知所措。他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用柔软锦缎包裹着的襁褓。
“师父!”众弟子连忙围了上去,恭敬行礼,目光却都好奇地投向那个小襁褓。
田不易看着围拢过来的弟子们,难得地没有板起脸,反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嗯,是个丫头,母女平安。”
他微微侧身,让弟子们能看清怀中的婴儿。只见那女婴皮肤红润,小脸皱巴巴的,却已能看出精致的轮廓,一头稀软的胎发乌黑。她似乎哭累了,正咂着小嘴,安然入睡,呼吸均匀。
“恭喜师父!恭喜师娘!”众弟子齐声贺喜,声音中充满了真诚的喜悦。
“好,好。”田不易连连点头,看着怀中女儿的小脸,又看向眼前这些逐渐成长、越发成器的弟子,只觉得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大竹峰的将来,似乎从未如此清晰和充满希望。
吕大信站在人群中,看着田不易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慈爱,看着师兄们兴奋的模样,再想到房中安然生产的师娘苏茹,心中一片宁静温暖。
这人间烟火,师徒情深,或许,正是他踏上这条通天大道的意义之一。
他知道,从今天起,大竹峰会变得更加不同。守护这份温馨与平静的念头,在他心中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