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录腹诽,儿子能活这么久,没想到亲妈的命也这么硬,要是再有第三任丈夫不知道会不会还是男的先死,这命真好啊。
林玉玠预判她的心理活动,说道:“没有第三任丈夫,新君的亲儿子继位了,说来也怪,当时我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位忧心生命的母亲,谁知没有。”
他带着些难以形容,“后来我才知道唯一活下来的这个也是她的孩子,其他女人的子嗣全数夭折,都死在她的手里。”
丝录听到这儿终于认真了点,林玉玠看着她说,“她不爱那个男人,她告诉我,如果我需要,这个儿子也可以消失。”
丝录眨两下眼睛,从这句话中分析出一个恐怖的真相。
林玉玠肯定她的猜想,“就是你想的这样,第二任丈夫,其他人的孩子,连同她和这个男人生的三个孩子,全部死在她手里,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她爱我亲生父亲,爱到疯魔的程度。”
林玉玠记不清太多细节,只记得震惊,记得那个眼角带了细纹的女人抓着他的手,问他有没有练成仙术,祈求自己告诉她死去的丈夫走了哪条黄泉路。
丝录张了下嘴,生出疑问。
林玉玠的母亲送他去修道,到底是误打误撞送出去了一个有修仙天赋的孩子,还是动机本就不单纯?
可这话她没法问,因为现实的结果是成功的,这位母亲保住了她和所爱之人的孩子,给他留了作为凡人最高贵的退路,或许祈求只是见到林玉玠修炼有望才出现的奢念。
二十几年,对寻常人不是弹指一挥间,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至少她坚持不了。
丝录手臂往上搂,“我没法想象心里爱着一个人,要如何忍耐才能在另一个人身边亲密生活二十几年。”
林玉玠低低应一声是,他也想不到,光是这样子说,他浑身上下都在抗拒。
“她告诉我,想要什么一定要抓住,否则爱得越深,分开越是痛苦,痛苦到想不管不顾和对方一起去死。”
“那她…?”
怎么没一块殉情?
丝录及时住嘴,情商差点落进人生的大地缝。
“因为如果她死了,我父亲的陵墓留不住,她等着耗死这些人,百年之后安稳合葬。”
林玉玠说,“所以我第二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百岁之际,她那时候很老了,听不见,看不清,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条命,更难言的是,她让王室绝嗣了。”
“…………”
丝录思考半晌,“你不要王位,她是不是怕那个男人的后代等她死了,还会去毁坟?”
林玉玠让她住脑,“…丝录,这种脑电波你不用和她对上。”
“……你就当我天生聪慧对人性看得比较透彻。”
丝录不知道怎么评价林玉玠的母亲,这是个有能力的顶级恋爱脑,一切阻挡她最终目的人都会被清理干净。
她搅弄风云,操控政治,什么都能做到,偏偏目标并不远大,只是想和爱的男人合葬。
丝录突然就明白过来林玉玠的执念遗传自哪了。
就是他这位亲妈,太亲生了,基因的恐怖之处在此刻得到充分展现。
她被林玉玠抱的有点热,掀开被子,接回正题,“那你的心?”
“正是见过最后一面后才挖掉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带来极大的影响,山河风雨飘摇,到处都是天灾人祸,王室为了不知能延续多久的位置仍忙着内斗,可她却对这些视而不见。”
“然而我是受益者,我无法像其他人那样指责她,所以只能做些补偿。”
“…所以挖了心?你的心是什么好东西吗?”
“心脏附带着我的部分力量。”林玉玠头往下垂,和她面贴面,第一次分享这件隐秘的事。
“挖出来的心脏埋在水祸最严重的地方,我用仙气稳固住了那片山川,救了百万人,后来又拿这些功德换她手下冤魂的好轮回,替她消债。”
话落,他心口有轻微的牵拉感,仿佛心脏抽动了一下,扯的喉咙有点疼,但疼过以后,紧接而来的是一阵轻松。
林玉玠去看丝录,“你心是不是跳了?”
“好像有一下。”丝录没太注意,只觉得不值,“你又没索要,为什么要挖心还债?”
“和我学修道就知道了。”
“那算了,我不想灭人欲。”丝录翻个身背对他,再次去喝水。
林玉玠敞开的怀抱里漏风,等她回来,手再次放回去,维持刚才的动作。
丝录还有些没弄明白的地方,继续问,“是因为你母亲的影响,你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说不清。”
林玉玠也给不出答案,“我始终想不到如何全心全意的对待多个人,有先后顺序也不一样,给过这个人的,另一个人也有,我接受不了。”
丝录想了解更多他的想法,再问,“你认为你母亲是吗?”
“精神上算吧,她全部的男女之爱都在一个人身上,而且死的时候很解脱,闭上眼睛那一刻有得见爱人的释然,没不甘,没怨气,做不来假。”
林玉玠道:“实际上我没见到我父亲的魂魄,她可能只是出现了死前幻觉。”
“她很极端。”
“是。”
“但你挖心,也不是个正常人。”
“……”
丝录放松身体往后靠,空洞洞的胸腔只有呼吸引起的起伏,心脏附近没有多余的鼓动。
她莫名冒出个念头,“你有心了会怎么样,感情会比现在强烈吗?”
林玉玠:“没区别,我一直这样。”
“真无趣。”
丝录躺好,还以为林玉玠有心了会变的有血有肉一点。
林玉玠不想看她的后脑勺,转过丝录的脸:“现在你知道我的过去,我想了解你。”
丝录扭着头,“无父无母,没什么能说的。”
“父母以外的事呢?”
“你未必爱听。”丝录说大实话,“而且我现在懒得张嘴说话。”
“困?”
“不困,就是懒得说。”丝录闭眼睛假寐,心说林玉玠修道修得好成功,思想洗脑洗得真干净,要不这么寡欲呢。
卧室里再次变得安静,可没过多会儿,林玉玠低头亲过来。
这是今天第三个吻,她太不习惯了,偏开头,“…你这样我不习惯。”
“…我主动不行,不主动也不行,哪有你这样的?”
“我就这样。”
“那我就当都可以。”
“不都可以。”
“……”
这人真是…捅她两剑算了。
可捅是捅不了,只会抱两下,等抱了两下后,他得到另一双手臂情不自禁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