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玄铁令牌静静地躺在泥土和竹叶之间,通体漆黑,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上面雕刻的云纹复杂而古奥,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与威严。
凌微的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东西……绝对是萧辰刚才留下的!
他那种身份的人,随身携带的令牌,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非寻常之物!很可能是能代表他身份、甚至能调动某些力量的重要信物!
完了完了完了!
凌微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私藏皇子信物,这是多大的罪过?如果被萧辰发现是她捡到了……那下场绝对比祠堂罚跪惨上一万倍!恐怕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都没人敢求情!
“小姐!这、这是……”翠儿也看到了那令牌,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脸比月光还白。
“闭嘴!”凌微猛地低喝一声,警惕地四下张望,确定周围再没有旁人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迅速弯腰,一把将那块冰冷沉重的令牌捞了起来,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冰凉的金属贴着肌肤,激得她一个哆嗦,感觉就像揣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意乱。
不能留在这里!万一萧辰很快发现折返回来寻找……看到她们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地待在令牌旁边,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快走!”她拉起吓软了的翠儿,也顾不上膝盖疼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竹园,一口气跑回听雪苑,“砰”地一声紧紧关上了院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裂开。
“小姐……那、那令牌……”翠儿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
凌微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掏出怀里那块令牌,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查看。
令牌入手沉甸甸的,玄铁所铸,触手生寒。正面雕刻着盘旋的云龙纹,中间是一个古体的“辰”字,背面则是一些她看不懂的符文和编号。整个令牌散发着一种低调却不容错辨的皇家气派和冰冷煞气。
这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现在怎么办?
连夜偷偷送回去?扔回竹园?——风险太大,万一被人撞见,死路一条。 明天找机会交给王氏或者凌大人?——怎么说?怎么解释她半夜三更会在竹园捡到七皇子的令牌?岂不是自投罗网,告诉所有人她撞见了七皇子还偷听了谈话? 直接藏着?——更不行!这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萧辰一旦发现令牌丢失,必定会追查。若是查到她头上……
凌微越想越怕,手里那块冰冷的铁牌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这玩意儿简直比苏清月的秋梨膏还烫手!
最终,她一咬牙,做出了决定:暂时藏起来!藏到一个绝对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至少先度过眼前这一关,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它!
可是藏哪里好?屋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王氏和李嬷嬷那些人搜查起来,掘地三尺都有可能。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个半旧的首饰匣子上。那是原主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里面早就空空如也,平时根本没人会碰。
她走过去,打开匣子,抽出底层的夹板——下面有一个极浅的、不起眼的暗格。这是她前几天无聊时偶然发现的,原本空无一物。
就是这里了!
她将那块令人心惊肉跳的令牌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暗格,再推回夹板,盖好匣子,将它摆回原处,看上去毫无异样。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这东西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这一夜,凌微毫无睡意。窗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坐起来,竖着耳朵听半天,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冲进来搜查,或者萧辰冷着脸亲自来索要令牌。
直到天快亮时,她才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整个凌府似乎都笼罩在一种异样的气氛中。
七皇子突然驾临又很快离开的消息早已传开,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王氏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因为凌微昨晚中途离席而发难,也没有再提祠堂罚跪的事,仿佛一切都暂时被搁置了。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凌微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令人窒息。
她不敢有丝毫异动,老老实实待在听雪苑里,连院子都很少出,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那块令牌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让她坐立难安。
傍晚时分,翠儿从大厨房领晚饭回来,脸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微敏感地问道。
翠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小姐,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在咱们院墙外面的东南角那边晃了一下,一眨眼就不见了!”
凌微的心猛地一跳!“东南角?你看清楚了?”
“天有点黑了,没太看清……”翠儿不确定地摇摇头,“就感觉个子不高,动作挺快的,不像府里的家丁……奴婢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东南角?又是东南角!
上次小禾就是暗示她东南角有东西!现在又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那边出现?
这绝对不是巧合!
凌微的神经瞬间绷紧了。那个人……是在找东西?还是在找人?或者……是在确认什么?
难道和她昨晚捡到令牌有关?还是冲着她藏起来的那些银钱来的?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
这个看似平静的听雪苑,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