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那身漆黑的战甲，在哥谭市郊外这片废墟上，显得格外肃穆。
他看着特尔-罗尔，声音从铁面具后面挤出来的，又冷又硬。
“我说过了，我会把他带回阿卡姆。”
特尔-罗尔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他在向前一步，凑到布鲁斯面前。
“大哥，你是不是信号不好？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还是说你这身铁皮隔音效果太好，听不懂人话？”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布鲁斯胸口的蝙蝠标志。
“我表哥，差一点点，就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
“你现在跟我说，要把这个罪魁祸首送回那个比五星级酒店还自由的疯人院？”
“然后呢？等他下次出来，整个更刺激的？比如炸个大都会玩玩？”
特尔-罗尔的语气充满了嘲弄。
“你这个流程，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吗？”
“蝙蝠侠，你是不是把抓小丑当成你的KpI了？年底还要靠刷名望啊？”
布鲁斯面具下的表情没人看得见，但他握紧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海王亚瑟扛着三叉戟，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一巴掌拍在特尔-罗尔的肩膀上。
“哈哈哈！兄弟，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对付这种垃圾，就该直接扔进海沟里喂鱼，还送回去？留着过年啊？”
巴里·艾伦在一旁小声哔哔。
“那个……杀人是不对的吧？我们是好人……”
钢骨的红色电子眼闪烁了一下，给出了数据。
“根据阿卡姆疯人院的历史记录，该目标（小丑）在过去五年内，成功越狱十七次，平均越狱周期为三个半月。他每次越狱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都呈指数级增长。”
维克多的声音毫无感情，但他说出的事实，却比任何指责都更有力。
戴安娜看着不远处那个愤怒的身影，眉头紧蹙。
她理解克拉克的痛苦，但亚马逊的信条，让她无法认同以暴制暴。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
一股恐怖的气压，从战场的中心扩散开来。
克拉克，他动了。
没有理会任何人的争吵，一步一步，走向地上那滩在看好戏的人形烂泥。
地面随着他的脚步，出现了细微的龟裂。
他身上那件蓝色的制服，在愤怒的能量下，颜色都变得深沉起来。
那双曾经温和如春风的蓝色眼睛，此刻只剩下燃烧的赤红。
那是想要毁灭一切的怒火。
“克拉克！站住！”
布鲁斯发出一声低喝，几个迈步就挡在了克拉克和小丑之间。
“你不能这么做！”
“我们不能越过那条线！一旦越过，我们就和他没有任何区别！”
布鲁斯张开双臂，像一堵黑色的墙，试图阻挡住那股毁天灭地的愤怒。
克拉克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布鲁斯。
他没有说话。
但那眼神里蕴含的压迫感，让气氛坠入冰点。
“哟哟哟，蝙蝠侠小课堂开课啦！”
特尔-罗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站到两人中间，一副要劝架的样子。
“我说布鲁西老师，你这套理论我都听腻了，能不能换个新的？”
他对着克拉克挤眉弄眼。
“表哥，别听他的。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家里又没老婆孩子，当然能跟你讲大道理了。”
“换他老婆孩子差点被人做成烟花，你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冷静。”
“噗。”
海王亚瑟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布鲁斯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个特尔-罗尔，简直就是个挑事精！
“克拉克，听我说！”
布鲁斯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想想路易斯！想想你代表的是什么！你是希望的象征！”
“希望？”
克拉克终于开口了。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让人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和自嘲。
“我的希望，刚才差点就被我亲手砸碎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指向布鲁斯身后的小丑。
那股压抑的怒火再次爆发！
克拉克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布鲁斯反应极快，立刻转身，同时从腰带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铅盒。
看来讲道理已经没用了。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铅盒的开关。
另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是特尔-罗尔。
他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
“欸欸欸，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说不过就掏家伙，你这可不地道啊，蝙蝠侠。”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就别掺和了。”
布鲁斯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像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就是这耽误的一秒钟。
克拉克已经拎着小丑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呃……咳咳……”
小丑被剧烈的动作刺激，悠悠转醒。
他看到了克拉克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到了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咧开嘴，发出了微弱而嘶哑的笑声。
“看……看见了吧……”
“只需要……一个糟糕的一天……”
“就能把最理智的人……变成疯子……”
“你……和我……我们是一样的……”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克拉克的手越收越紧。
小丑的笑声变成了痛苦的咯咯声。
克拉克双眼中的红光越来越亮，炽热的能量开始汇聚。
他要将眼前这个恶魔，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
布鲁斯心急如焚，对着特尔-罗尔低吼。
“放手！他会杀了他的！”
特尔-罗尔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杀就杀呗，为民除害，多大点事儿。”
“回头我让我表哥去哥谭警局领个良好市民的锦旗。”
“你……”
布鲁斯气得说不出话来。
戴安娜和巴里都想上前阻止，却被特尔-罗尔身上散发的气场压得动弹不得。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代表毁灭的光芒，即将在克拉克的眼中爆发。
整个哥谭的罪恶，似乎都将终结在这一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虚弱但无比坚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克拉克！”
路易斯在卡拉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着。
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别动手。”
仅仅三个字。
熄灭了克拉克燃烧的怒火。
他全身一滞。
眼中那足以熔化钢铁的红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最终缓缓褪去，重新变回了那片深邃的蓝色。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路易斯。
看着他差点失去的，他世界的全部。
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松开。
“咚。”
小丑像一袋垃圾一样，重新摔回了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时不时传来伴随着咳嗽的笑声，嘲笑，极致的嘲笑，有恃无恐的嘲笑。
他就知道，这些人，是不会杀了他的。
特尔-罗尔见状，撇了撇嘴，松开了钳制着布鲁斯的手。
他有些失望地耸了耸肩。
“啧，真没劲。”
“英雄救美的戏码，演到最后，果然还是要听美人的话。”
他转身双手插回裤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战场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还有克拉克那压抑着无尽痛苦和后怕的，沉重的呼吸声。
他赢了小丑，却差点输给了自己。
“谢谢，谢谢！哈哈哈，布鲁斯……感谢你！我的朋……”
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