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脸色一阵青白，内心挣扎无比。巡天鉴的规章如山，要求记录每一个飞升者的详细信息，尤其是异常飞升者，更是重点监控对象。林辰的表现，已经不能用“异常”来形容，简直是“骇人听闻”。按规矩，他就算拼着任务失败，也该立刻上报，请求更强力的巡天使前来处理。
但……他看了一眼地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寂灭气息，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仍在翻腾的气血和那面受损的仙盾，所有拼死一搏的想法都烟消云散。
上报？恐怕援军还没到，自己就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对方那诡异的灰色仙元，似乎天生就是为了终结与毁灭而生，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
权衡利弊，生存压倒了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林……林道友实力超群，乃赵某生平仅见。想必道友飞升途中另有际遇，不愿他人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也是在试探林辰的态度。
林辰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赵乾心中一凛，知道含糊其辞过关是不可能的，必须拿出实际解决方案。他咬了咬牙，道：“巡天鉴规章确不可废。然……凡事皆有变通之处。对于某些特殊情况，如飞升时遭遇空间乱流导致记忆受损，或飞升通道不稳致使信息残缺者，可按‘存疑’暂录，后续查明再补。”
这是他权限内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变通。所谓“存疑”，其实就是留下一个模糊的记录，只要后续不出大乱子，通常就不会被深究。
“哦？如何‘存疑’暂录？”林辰问道。
赵乾从怀中取出一面非金非玉的令牌和一支闪烁着灵光的笔，快速在上面刻画起来：“便记录道友乃自‘小苍界’飞升，飞升时界门震动，部分信息遗失，故详细出身暂缺。这两位……列为道友同行者，一并暂录。如此，三位便算在巡天鉴有了初步备案，可在仙界自由行走，不会被当作黑户通缉。”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操作，很快将三缕微弱的气息打入令牌之中。令牌亮起微光，浮现出林辰、碧瞳、曜尘子的模糊虚影和“小苍界-存疑”的字样，随即隐没。
“此乃临时仙籍令牌，三位请收好。在大部分仙域，凭此可证明身份，但若遇到严格盘查，仍需小心。”赵乾将令牌递给林辰，补充道，“日后若三位想起更多信息，或加入某方势力获得担保，可至任何一处巡天鉴分殿更新仙籍。”
林辰接过令牌，神念扫过，确认其中只是一道简单的身份印记，并无追踪或监控法阵，点了点头。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既避免了暴露根脚，又获得了初步的合法身份。
“有劳赵巡狩了。”林辰语气缓和了些许。
赵乾松了口气，连忙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道友若无其他疑问，赵某还需继续巡狩任务……”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金丹怪物。
“且慢。”林辰叫住了他，“初临仙界，对此地风情势力一无所知。赵巡狩久居于此，可否告知这‘天风域’乃至南瞻部洲的大致情形？有何需要注意的势力？我等该往何处去？”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立威之后索取必要信息，合情合理。
赵乾此刻哪敢拒绝，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详细说道：“天风域在南瞻部洲属中等偏下仙域，资源不算富饶，被三大宗派瓜分统治：擅长炼丹制器的‘百草仙谷’，剑修为主的‘裂天剑宗’，以及驾驭仙兽闻名的‘御灵宗’。三宗皆有真仙老祖坐镇，门下弟子无数，掌控着域内所有大型仙城与资源点。”
“像碎星荒原这等偏僻之地，三宗看不上，故由一些中小家族、散修联盟以及……刚才那种匪类盘踞。从此地向东飞行约莫半月，可抵达天风域边缘的第一座仙城‘流云城’，那里由三宗共同派人管理，秩序相对较好，信息也流通最快。”
“至于整个南瞻部洲，则庞大无比，宗门林立，仙国并存，强者如云。甚至有传闻有金仙大能隐世。具体情形，非我等化神所能尽知。道友若想长远发展，或需选择一城暂且落脚，了解局势，再图后续。”
他又补充了一些仙界的通用货币（主要以仙石结算）、风俗禁忌等常识性信息。
林辰静静听完，将这些信息记下。流云城，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起点。
“多谢相告。”林辰拱手。
“不敢不敢。”赵乾连忙还礼，“若道友无其他事，赵某告辞？”
林辰点了点头。
赵乾如蒙大赦，带着两名手下，化作流光急速远去，背影甚至显得有些仓惶。
望着他们消失在天际，曜尘子才低声道：“主人，这般放他们离开，是否会留下后患？”他担心赵乾阳奉阴违，回去后暗中上报。
林辰漠然道：“他是个聪明人。除非他想赌我能否在他求援前杀了他，否则，今日之事，他只会当作从未发生过。即便上报，也是含糊其辞，不会将自己险些被金丹一拳击杀的丑事宣扬出去。”
他转身，看向那处选定的断壁凹陷：“走吧，先在此暂歇。姥姥需要时间疗伤，我们也需适应仙界环境，稳固修为。之后，再前往那流云城。”
有了临时仙籍，初步了解了周边形势，接下来，便是真正开始在这浩瀚仙界，打下第一块根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