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临走时,隔着元帅府冰冷的铁栅栏,瞥见了院内骇人的一幕。
陆景霆站在雨中,军装笔挺,手握一把黑沉沉的手枪,面无表情地对着一个跪地求饶的人扣动了扳机。
枪声被雨声掩盖,鲜血却染红了青石板。
那一刻,他仿佛不是人,而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正是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姜袅袅彻底断了求他的念头,慌不择路地找到了陆老爷子...
此刻,陆景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他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却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心头莫名一颤。
她低垂着眼帘,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气,颤动着。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在空中交汇。
陆景霆的眼神没有了威慑,而是参杂了兴趣,如同暗流在冰封的河面下汹涌。
姜袅袅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灼热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纤细的身子在披肩下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陆景霆看着她这副受惊的模样,非但没有收敛,唇角反而勾弧度。
姜袅袅苍白的脸颊在灯下泛着光泽,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而她惊惧与柔顺交织的神情,非但没有引来陆景霆的不耐,反而像一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搔刮在他心口,勾得他心痒难耐。
这女人,像一只误入狼窝的小兔子,他忽然觉得,这趟回府,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姜袅袅还未从面对陆景霆的惊惧中回神,陆老爷子的声音便再度响起,将她飘忽的思绪拉回这灯火通明的宴厅。
“这是二儿子陆景年,今日刚留洋回来。”老爷子指向另一个的年轻人。
姜袅袅依言望去,见这位二少爷与方才那位煞神般的兄长截然不同。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色西装,气质温文尔雅,嘴角噙着一抹令人安心的浅笑,仿佛自带春风和煦的光芒。与陆景霆那迫人的冷冽相比,他更像是一位儒雅的学者。
她稍稍定神,依礼微微屈膝,轻声道:“二少爷。”
陆景年笑着颔首回应,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打量,既不让人感到冒犯,又显露出自然的关注。
他的视线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笑容似乎更深了些,却依旧温暖无害。
然而,这看似和谐的一幕却全然落在了陆景霆眼中。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微妙的不同,这女人方才见到自己时,吓得魂不守舍,怎么轮到陆景年,她就能这般镇定自若地行礼问安?
他目光在姜袅袅低垂的睫毛和陆景年含笑的脸庞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心中疑窦顿生。
自己何时欺负过她?
还是说,他陆景霆杀伐决断的恶名,早已传遍了北平城的每一个角落,连这等深宅女子听闻都要退避三舍?
介绍总算草草收场。
陆老爷子似乎也察觉到席间凝固的气氛,转向身旁脸色苍白的姜袅袅,语气放缓了些许:“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
姜袅袅如蒙大赦,转身匆匆离去。她那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廊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