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越想越觉得不舒服的夏尔,干脆剥夺了塞巴斯蒂安贴身服侍他的权利,直接把人派去了东京。
清冷的月光透过坍塌的穹顶,废弃的大楼里面一片狼藉。
一身漆黑的塞巴斯蒂安徒手捏碎最后一个诅咒师的喉骨,任由对方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滑落在地。
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名诅咒师,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精准地嵌着不同的银器。
“咔嚓。”
盘腿坐在供桌上的伏黑甚尔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杀气收一收。”体型健壮的男人哼笑了一声。
“这么暴躁——该不会是你家那位小少爷说了什么吧?”
塞巴斯蒂安擦拭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让我猜猜。”伏黑甚尔用咒具挑起落在他身边的半片碎裂的颅骨,“你杀人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他嫌弃你做的不够干净?”
那个小鬼眼里的黑暗根本掩饰不住,不可能是没见过血的人。
联想到塞巴斯蒂安刚才种种不自然的、像是生怕有一滴血沾到身上的操作,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那个贵族少爷龟毛的脾气了。
塞巴斯蒂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平静地整理了一下纤尘不染的手套,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走吧,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啧。”伏黑甚尔抄起插在供台上的流云,大步跟了上去。“你该不会打算今天晚上把那些家伙全都处理掉吧?”
“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理应确保任何可能玷污少爷双眼的存在彻底消失。”
......
塞巴斯蒂安和伏黑甚尔离开后不久,两个高大的少年出现在大楼门口。
五条悟单手插兜蹦上台阶,跟在他身后的夏油杰看着手机里的内容眉头微皱。
“三小时前‘窗’就监测到这里有咒力波动,竟然现在才把任务派发下来。”
梳着丸子头的少年叹了口气:“现在连残秽都快散尽了。”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五条悟撇了撇嘴。
“那些家伙又不是第一天做这种事情了。”
推开沉重的大门,浓重的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
五条悟轻巧地越过挡在门前的尸体,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哇哦,”他吹破一个粉色的泡泡糖,“那些老东西是打算派我们来收尸的吗?”
夏油杰沉默地跨过一具仰面朝天的尸体。
那人的额头上插着把精致的银质餐刀,瞪大的眼睛里还映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
夏油杰的目光扫过整条走廊——七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伏在地,所有人都是一击致命。
“是那个执事。”
银质餐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夏油杰可以清楚地看到刀柄处雕刻的花纹。
对方甚至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梳着丸子头的少年声音有些沙哑,努力平复着自己不断翻涌的心绪。
“我们追查这个诅咒师团体三个月了.....现在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窗’能早点通知......”
“那我们就能赶上现场直播了~”五条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修长的手指伸手扯下墨镜,指着天花板上硕大的窟窿。
“喂杰,你看那个——”
那里有特级咒物留下的残秽。
连特级咒物都没用,就算他们能及时赶到,这些人真的能够活下来吗?
夏油杰垂眸看向最近的一具尸体,那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
“即使对方是诅咒师......这样的屠杀也太过分了”
五条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哈?你忘了上个月他们在港口的仓库里做了什么?把十几个工人做成咒灵饲料的时候,可没见你替他们求情。”
“要我说,执事先生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白发少年轻巧地迈过地上的血泊,看着尸体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不起眼的蚂蚁。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夏油杰猛地转身,指着地上的尸体:“看看这个现场——连求救的机会都不给,这和虐杀有什么区别!”
眼前的尸体和那些死在诅咒师手下的受害者重叠,夏油杰感到胃部隐隐有些抽痛。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是真心想要让这些手上沾满了血腥的家伙活下来吗?
夏油杰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什么是对的?
什么是错的?
他几乎已经快要分辨不清了。
“那你要怎么办?为了几个人渣去找他算账?”
五条悟没有注意到夏油杰的反常,他转身走向门口,“那家伙可是连我的无下限都能撕开的怪物啊。”
“不过话说回来,居然被他抢了猎物,”白发少年眼底像是裹了一层寒冰,“那家伙果然很让人火大。”
夏油杰看着挚友漫不经心的侧脸,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对悟来说这是场清理垃圾的游戏,但对他而言......
夜风卷着浓重的铁锈味掠过,黑发少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咒灵球,那些还没说出口的话都凝固在了染血的风里。
我选择的道路,真的能通往更好的世界吗?
“喂,杰——”站在门口的五条悟嬉笑着朝他招手。
“我们去吃可丽饼吧!”
夏油杰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迈步朝着五条悟走了过去:“这个时间应该吃烧鸟才对吧?”
“欸?可是我想吃可丽饼!这种时候就应该吃甜的才对!”
“这是我忙了这么长时间应得的奖励!”
“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吧?”夏油杰顿了顿,“而且这么晚了,哪里会有可丽饼?”
“我知道一家做可丽饼很好吃的居酒屋!”
少年们打打闹闹的声音逐渐远去,那些被粉饰过后的裂痕虽然暂时看不出任何异常,却还是在夏油杰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