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山洞里，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残肢，有些碎得连完整轮廓都辨不清，有些则已成了焦黑块状，显然是经烈火灼烧过。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熟肉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司昭霆站在洞口，目光扫过这令人作呕的景象，声音冰冷刺骨。
“去找！”
“是！”
暗卫们齐声应下。
其中一人蹲下身仔细查看后，脸色愈发凝重。
“主子，这些…都是狼的尸体。”
一名锦衣卫也跟着开口。
“数量至少不下五只。”
沈戾上前，指尖捻起一点焦灰，凑到鼻尖轻嗅，随即抬眼看向司昭霆，眼神里满是隐忧。
“这火焰温度极高，寻常火折子绝烧不出这种痕迹…”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两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定是澈澈在危险来临时动用了那股力量。
可陛下分明说过，澈澈体内的力量只恢复了一点而已，再加上他那副小身板，要对抗这么多饿狼…
还有净渊！
司昭霆的呼吸骤然粗重，若不是那和尚擅自将澈澈带出皇宫，他的澈澈何至于在这荒山野岭里，有这番遭遇！
沈戾同样握紧了拳头，若是阿澈真出了什么事，他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也要宰了那个净渊！
–
另一边，净渊抱着姬明澈落在一处隐蔽洞穴前。
洞口被一道瀑布挡着，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处。
水珠溅在他的僧袍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而后便被一道内力烘干。
姬明澈窝在净渊怀里，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胖手，不过半个时辰，这双原本只有手指长短的小手，竟足足大了一圈。
他动了动手指，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
“大师，我现在这样子，按正常年纪算，该有多大？”
净渊抬手一挥，洞内散落的干燥杂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聚拢到角落，铺成一块柔软的草垫。
他低头看向怀中人，语气平静。
“贫僧观殿下身高与骨骼，约莫是三岁孩童的模样。”
“才三岁啊。”
姬明澈垂着脑袋，语气里裹着藏不住的失落，肉乎乎的小手还无意识攥了攥衣角。
“照这个长法，我何时才能恢复本来的样子？”
他还想着尽快将昭霆哥哥和沈戾娶回府呢！
净渊抱着人坐在了干草上。
“殿下体内的力量太过磅礴，若是长得太快，于殿下的这具身体很不利。”
姬明澈“嗯”了一声，小手撑着净渊的膝盖想自己站起来。
可他刚直起身，身上本就裂着缝的锦袍便“刺啦”一声再开道大口，连带着内里破边角的内衫也一同被扯裂了。
露出块莹白细腻的软嫩。
便是脚上那双绣着云纹的小棉靴，也被之前突然长大的脚丫子撑出道细缝，仔细瞧，还能看见里面一截粉粉的小脚趾头。
姬明澈倒不介意，晃着小腿踢了踢地上的干草，谁知又是“撕拉”一声脆响。
裤裆和侧腰的布料同时崩开，露出里面浅色的亵，裤。
“有风…”
他小声嘟囔。
净渊看着浑身破破烂烂的小太子，沉默片刻后朝他伸出手。
“过来。”
姬明澈乖乖走过去，仰着小脸看他。
“殿下衣袍破了，贫僧先给你缝几针，挡挡寒风。”
话落后，净渊已从宽大的僧袍袖袋里摸出个素色小布包，指尖捻出一根细针，针尾还系着段同色的棉线。
姬明澈伸着小手就想去碰。
“莫动。”
净渊及时按住他的手腕，语气中带着一抹轻柔。
“这针尖利得很，若是扎到手，殿下该疼了。”
姬明澈颔首，而后说道。
“我知道，我之前送给父皇的那个平安福都是我亲自缝的。”
净渊点点头，毕竟当初的那个平安符里面的祈福线还是他给的。
他将姬明澈抱进怀里，将他裂开的裤裆先给缝上。
半个时辰前，姬明澈正陷在高热的混沌里，意识沉重。
恍惚间，一股带着腥气的危险骤然扑来，他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催动了体内力量。
可异变偏在此时发生，周身骨骼突然传来一阵拉扯，四肢猛地增长，不过瞬息，他竟成了三岁孩童的模样。
那原本扑向二人的狼群，被他陡然逸散的力量扫中，瞬间便被撕得四分五裂，血雾溅在山洞里，触目惊心。
待姬明澈睁眼时，便看到一地的残肢，他盯着地上的狼尸，下意识抬了抬手，将指尖冒出来的蓝色火焰丢了过去。
一股熟肉的味道瞬间散扑鼻，力量倒是比之前强了很多。
而这场混乱从头到尾，净渊都静立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唯有细碎的吟诵声从他唇边溢出。
姬明澈仿佛听到了一句尾音。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一路好走。”
姬明澈不知为何他的力量没有伤害到净渊，不过大师对他很好，没伤到更好。
他蹲下身想要尝尝狼肉的味道，只是肉还没摸到，便被净渊一把抱了起来，往洞外去。
“我想吃烤肉…”
“狼肉不好吃，贫僧先带殿下离开此处。”
于是二人便来到了这处新的洞穴。
姬明澈窝在净渊怀里，目光却黏在对方线条清隽的侧脸上。
“大师。”
他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刚退烧的沙哑。
“我想吃烤兔肉。”
净渊头也未抬，只低低应了声“嗯”，指尖的针线却没停。
银线在他指间翻飞，穿针引线的模样竟十分娴熟，正将姬明澈因突然长高而撑裂的裤裆细细缝补。
内里的亵裤倒没动，只松松拢着，免得勒着小殿下娇嫩的皮肤。
一刻钟后，他才收起针线，指尖轻轻拂过缝好的针脚，确认平整后，才稳稳将姬明澈抱了起来。
小家伙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原先扎好的两个小发髻因头发变长，松垮垮坠在头顶两侧，像缀了两团毛茸茸的棉絮，看着格外滑稽。
净渊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思忖片刻，还是伸手解开了歪斜的发髻。
他取过一根发绳，动作轻柔地将那把长了不少的头发拢在脑后，简单束成一束。
虽算不得精致，却也利落，再不会有碎发遮着姬明澈的眼睛。
“大师，你真好。”
姬明澈仰头看着他，毫不吝啬地晃了晃小腿，语气满是欢喜。
净渊正给他理衣领的手顿了顿，垂眸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似有微光闪过，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贫僧多谢殿下夸奖。”
“那我想吃烤兔子。”
姬明澈立刻顺着话头接下去，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眼底满是期待。
“你这么好，能不能去给我抓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