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姬煜川手中的狼毫笔猛地一顿，墨汁在奏折上晕开一小团黑斑。
一想到自家纯善通透的儿子，要被宫里那些人“引导”，他心里就觉得是对儿子的亵渎。
他沉默片刻，眉头紧蹙。
“宫女不行，澈儿心思纯粹，怎能让她们沾染？”
顿了顿，他又开口。
“换成可靠的男子来讲便可，挑个嘴严，懂分寸的，只把该知道的讲清楚即可。”
成德连忙躬身应下。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定挑最稳妥的人来办。”
翌日早朝刚散，百官正陆续退出大殿，成德却快步追上了欲要离开的许清风。
许清风见是天子跟前的大总管，忙拱手行礼。
“成德公公，可是皇上有口谕？”
他与温逸棠同是前年的一甲进士及第，温逸棠拔得状元，他则以稍逊的成绩得探花。
又因着容貌温雅，性子柔和，连皇上都曾赞他“如玉君子”。
成德正是看中他这脾性，才奉了旨意来找他。
“回许大人，不是口谕，是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公公请讲。”
许清风颔首应下。
“是关于小殿下的。”
成德压低声音。
“小殿下已及冠，皇上吩咐找位稳妥人，为小殿下做人事引导。”
“咱家观大人性子温和，说话有分寸，觉得您最合适不过了。”
许清风温润的面庞猛地一僵，耳根瞬间泛了红，他虽懂些男女之事，可让他去教导如天仙般的小太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支吾着开口。
“这…公公，下官于这方面，亦是…亦是不算精通……”
“大人看过避火图之类的吧？”
许清风耳尖更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自是看过…家中十五岁时便有教导。”
他虽是宗室子弟，却未近过女色，只懂些理论。
“这就够了！”
成德眼睛一亮，连忙道。
“只要大人嘴严、有分寸，把该讲的讲清楚就行，小殿下对此一概不知，稍加引导便好。”
“若是不知怎么说，照着避火图上捡正常的引导就行。”
这话刚落，刚走到附近的温逸棠脚步猛地一顿。
避火图？
正常引导？
避火图上有正常引导吗？
他扫了眼满脸窘迫的许清风，又看向说得认真的成德，眉头瞬间蹙起。
定是为小表弟安排的，父皇竟找了许清风来做这事？
而另一边的宫道上，司昭霆则拦在了沈戾面前，皮笑肉不笑道。
“小沈大人，本王瞧你今日精神不错，可否腾出点时间，陪本王去皇宫校场切磋切磋？”
沈戾面色平静，丝毫不在意周遭官员探究的目光，颔首应道。
“小郡王相邀，臣岂有不应之理？”
他自然清楚司昭霆的心思，无非是为了昨日“侧妃”之事找茬。
“既如此，小沈大人，请吧！”
同一时间，姬明泽正拉着姬明澈的手腕，兴冲冲地往偏门走。
“八弟，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长这么大从没去过！里面好吃的多着呢，还全免费，管饱！”
姬明澈一听“免费”“管饱”，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追问。
“真的吗？那是哪里呀？”
“去了就知道！”
姬明泽神秘一笑，又压低声音叮嘱，
“不过这事得保密，就咱们俩知道，一会儿回东宫换身便装再出宫，你可千万别跟父皇、司昭霆他们说，知道不？”
姬明澈见他一脸严肃，也跟着郑重点头。
“我知道！我最会保密了！”
两人回到东宫，很快换了便衣，因着姬明泽也爱往东宫跑，因此这里本就存着他常穿的衣裳。
他随手抓了件青色锦袍，系上黑色腰带，圆脸衬得依旧少年气十足。
姬明澈则选了件烟紫色锦袍，同色玉冠束起乌发，淡紫色皮靴衬得脚踝纤细，银色腰带更是勾勒出他盈盈一握的腰肢。
他站在镜前，眉眼精致，眼神清澈，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极了飘落凡尘的小仙人。
姬明泽看得心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的小神仙八弟，也太好看了！快让哥亲两口！”
姬明澈乖乖站着，任由姬明泽在脸颊上亲了两下。
来福在旁看得笑眯眯的，心里暗自感叹：自家小主子性子软，模样又好，真是惹人疼的紧。
收拾妥当，姬明澈喊上贴身侍从江宁，便跟着姬明泽从东宫偏门溜了出去。
他满心都是“免费好吃的”，压根没多想，六哥到底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皇宫校场内。
因着司昭霆的身份缘故，这里他也是常来，而沈戾当过太子殿下一段时日的教习师傅，对这里亦是熟悉的很。
司昭霆看着面前人，心中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
“小沈大人，本王从前倒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藏得这么深，敢背着本王勾搭澈澈！”
沈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毫不示弱地反驳。
“小郡王，臣自阿澈少时便心悦于他，多年来从未变过，何来‘勾搭’一说？”
“他那么小的时候，你就居心不良？”
司昭霆气得额角青筋跳了跳，失了往日的稳重，脱口骂道。
“你变态！”
“难道小郡王就不是？”
沈戾挑眉，直言不讳地戳破。
“臣记得，小郡王比臣还小上好几岁，当年盯着阿澈的眼神，可不比臣清白多少。”
“本王与澈澈年龄相当，本就该在一起！”
司昭霆理直气壮，指着沈戾斥道。
“而你，一个比澈澈大好几岁的老男人，也好意思觊觎澈澈，你害不害臊？”
沈戾半点不恼，反而慢悠悠地开口。
“民间常说‘女大三，抱金砖’，臣虽不是女子，可比殿下年长几岁，好歹也算‘抱金砖’的好寓意，总比某些人只会靠年龄相近哄人强。”
“哄人？”
司昭霆简直都要气笑了。
“澈澈自幼便说喜欢本王，我们这是两情相悦！”
沈戾眸底闪过一抹冷意，面上却依旧淡笑道。
“阿澈也说心悦臣，我们亦是情投意合，阿澈说过会娶臣！”
“娶你？呵！先看看本王的拳头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