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安排很快便呈报上来。次日午后,天气有些闷热,张煜龙在乾清宫西暖阁召见这批新晋太监。名义上是皇帝亲自过目,以示恩典,实则也是内廷权力分配的一种象征性仪式。
暖阁内,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气,驱散了些许暑热。张煜龙端坐在御案之后,身穿常服,神色平静。冯保垂手侍立在一旁,下方则站着内务府总管太监和几名管事。
“陛下,此次净身入宫者,共计三十二人,皆已验明正身,调教完毕,请陛下训示。”内务府总管太监恭谨地呈上名册。
张煜龙接过名册,看似随意地翻看着,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两个名字:赵滨,林大(大林)。他的心微微一提,面上却不动声色。
“都带上来吧。”他合上名册,淡淡说道。
“宣新晋内监觐见——”冯保拉长声调喊道。
很快,三十几个穿着统一灰色太监服、低着头、步履谨慎的年轻男子,排成两列,鱼贯而入,在御案前不远处的空地上齐刷刷跪倒,山呼万岁:“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参差不齐,带着紧张和惶恐。
张煜龙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头。虽然他们都低着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跪在第二排中间位置的赵滨和第三排边上的大林。他们穿着卑贱的太监服饰,身形似乎都佝偻了些,脸色蜡黄,与记忆中那个穿着潮牌、嚣张跋扈的赵滨和那个身材高大、喜欢用暴力威胁人的大林,简直判若两人。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涌上张煜龙心头。曾经的同学,欺负他的帮凶,如今却像蝼蚁一样跪伏在他的脚下,生死荣辱,只在他一念之间。权力的滋味,如此真切,又如此……令人心悸。
他注意到,赵滨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而大林则似乎还没完全认清现实,偷偷抬起眼皮想往上瞄,立刻被旁边的管事太监用眼神狠狠瞪了回去,吓得他赶紧重新埋下头。
张煜龙没有立刻点他们,而是按照程序,由内务府总管太监开始唱名,被叫到名字的太监便上前一步,磕头,由皇帝简单问话,然后根据其“资质”和“机灵劲儿”,由冯保和内务府商量着分配到各宫各处当差。
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张煜龙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点点头。他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终于,轮到了赵滨。
“奴婢赵滨,叩见陛下。”赵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几乎是爬着上前一步。
张煜龙看着他伏在地上的卑微模样,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赵滨……抬起头来。”
赵滨浑身一僵,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恐惧抬起头。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御座上那张年轻、威严、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庞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荒谬感。他认出来了!真的是张煜龙!那个他们曾经可以随意取笑、欺负的穷小子!他怎么会是皇帝?!这怎么可能?!
“嗯……”张煜龙仿佛只是随意打量了他一下,便移开目光,对冯保和内务府总管道,“此人眼神闪烁,心性似乎不稳。宫中重地,需得谨慎。先派去……浣衣局,磨练磨练心性吧。”
浣衣局!那是内廷最苦最累的地方之一,终日与污水皂角为伍,地位极其低下。
赵滨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下去,却被两旁的太监架住。
“下一个,林大。”内务府总管继续唱名。
大林的情况比赵滨更不堪,他几乎是瘫跪着挪上前来的,磕头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奴……奴婢林大,叩见陛下!”
张煜龙同样让他抬头。大林看到张煜龙的瞬间,反应比赵滨更剧烈,他“啊”地低呼一声,差点晕厥过去,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身量倒是不小,可惜看起来呆笨不堪。”张煜龙语气淡漠,“派去直殿监,负责清扫宫苑吧。”直殿监同样是辛苦的差事,但与浣衣局相比,稍好一些。张煜龙这是有意区分,既惩戒,又略带一丝“宽容”,更显帝王心思难测。
“是,陛下。”冯保和内务府总管虽有些疑惑陛下为何对这两个看似普通的小太监格外“关照”,但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处理完赵滨和大林,张煜龙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挥了挥手,示意内务府总管继续安排其他人。
【叮!成功惩戒太监赵滨、林大(大林)。惩戒力度:中度(分配至苦役部门)。获得经验值+5\/人,共计10点。】
【叮!首次于公开场合行使帝王权力,处置宫人,帝威小幅提升。获得经验值+8。】
【当前等级:Lv.1(65\/100)。】
系统的提示和涌入体内的热流,让他精神一振。还差35点经验就能升级了!
所有太监分配完毕,众人谢恩后,被管事们带了下去。暖阁内恢复了安静。
张煜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冯保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是累了?要不要歇息片刻?”
“无妨。”张煜龙睁开眼,问道,“冯保,如今内廷二十四衙门,哪些是关键?哪些又需要好好整顿一番?”
冯保心中一凛,知道陛下这是要开始真正着手梳理内廷了。他连忙躬身,仔细回禀起来,将各监、司、局的情况,以及哪些掌印太监是摄政王的人,哪些可能可以拉拢,一一分析。
张煜龙认真听着,结合脑中原主的零星记忆,对这座紫禁城内的权力格局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内廷不稳,则帝位不固。必须将皇宫,尤其是自己的身边,打造成铁板一块。
接下来的几天,张煜龙并未急于处理复杂的朝政,而是将重心放在了内廷。他借着由头,以“整顿宫纪,提高效率”为名,在冯保的协助下,对内廷一些不甚关键的岗位进行了小幅调整,提拔了几个看似中立或较为安分的低级管事,也不动声色地将几个明显是摄政王安插的眼线调离了要害部门。
这些举动看似微小,却如同春雨润物,悄然改变着内廷的人心向背。同时,他每日坚持去给太后请安(尽管那位太后并非生母,且与摄政王关系密切,表面功夫仍需做足),与邵芸等人在后宫用膳,维持着帝后和谐的景象。
期间,他也抽空分别临幸了皇后邵芸和皇贵妃杨凯雯。这不仅是为了获取系统经验,更是巩固与他们之间超越帝妃的、基于现代记忆的特殊联盟。在独处的时刻,他们能短暂卸下伪装,用只有彼此能懂的词汇交流信息,互相打气,这给了张煜龙莫大的慰藉和支持。
【叮!临幸皇后邵芸,情感交流深入,获得经验值+10。】
【叮!临幸皇贵妃杨凯雯,情感交流深入,获得经验值+10。】
【叮!妥善处理日常政务三件,获得经验值+15。】
【当前等级:Lv.1(100\/100)。经验值已满,是否升级?】
来了!张煜龙心中一阵激动。他选择在心中默念:“升级!”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精纯的热流,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冲向他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的筋骨似乎在发出细微的嗡鸣,五脏六腑被温暖的能量包裹、滋养,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饱满和清明。甚至连视力、听力都似乎敏锐了一丝!
【叮!升级成功!当前等级:Lv.2(0\/200)。】
【恭喜宿主晋升至Lv.2,解锁新功能:洞察之眼(初级)。】
【洞察之眼(初级):可消耗少量精神力,探查目标对宿主的实时忠诚度(以数值显示,0-100)及简单情绪倾向(如友善、敌视、恐惧等)。对心智坚定或位高权重者效果减弱。】
【奖励系统积分:50点。】
【系统商城(初级)已开启,可使用积分兑换基础物品或知识。】
升级了!还解锁了新功能和一个商城!
张煜龙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立刻尝试对身旁侍奉的冯保使用了【洞察之眼】。
只见冯保头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只有他能看到的绿色数字:【75】,旁边还有一个“忠诚”的标签。
75点忠诚度,还算不错。张煜龙心中稍定。他又将目光投向殿外一名值守的普通侍卫。
【洞察之眼】反馈:【忠诚度:40】,标签:“敬畏”。
40点,只是出于对皇权的敬畏。张煜龙若有所思,这个功能太有用了!可以帮他分辨身边人的忠奸!
接着,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系统商城(初级)】。界面类似一个简陋的列表,里面可兑换的物品并不多,大多是些这个时代也存在的东西的“优化版”,比如【高产土豆种子(初级)】、【简易水泥制法】、【基础外伤处理手册】等,每样都需要几十到上百不等的积分。更高级的如【现代炼钢法入门】等则是灰色不可选状态。知识类则需要直接灌输,消耗积分更多。
虽然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可能在这个时代发挥巨大作用!张煜龙看着那50点积分,如同看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必须精打细算。
等级提升和系统新功能的出现,让张煜龙信心大增。他不再满足于仅仅稳固内廷,是时候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朝堂,去面对那位深不可测的摄政王了。
而此刻,在浣衣局辛苦捶打衣物的赵滨,和在直殿监挥汗如雨清扫广场的大林,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后,逐渐被绝望和悔恨吞噬。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命运会开如此残酷的玩笑。而他们更不知道,他们的“老同学”皇帝,已经将他们视为必须持续“关注”的对象。内廷的立威,仅仅是一个开始。